翟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脚还在打软。
猴哥看看他,又扭头看看随后跟出的沈珩,疑惑地问:“里头很热么,我看翟曜的脸都憋红了。”
翟曜的头埋地更低,含糊地“嗯”了声,岔开话题:“吃饭,你待会儿不是还得去别家?”
“哦哦,不急!”猴哥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是沈珩,家访纯属是找了个由头,冲沈珩憨笑道,“辛苦了啊,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沈自尧给猴哥倒了杯酒,跟他一碰杯:“来,小侯,咱俩干一杯!”
“好嘞好嘞!”猴哥赶忙举起酒杯,“我下午还有事,只能喝一口,改天不忙的时候一定来找您喝尽兴!”
“一言为定!”
沈珩给翟曜夹了块鸡肉放到盘子里。
翟曜这会儿还恼着,本想把肉退还回去,但又顾着猴哥和沈自尧在,只能快速把那块鸡肉塞进嘴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舌头到现在都是麻的。
明明刚才沈珩洗了手,可他口腔里还是有股属于对方的味道,萦绕在呼吸间,挥之不去。
翟曜用舌头抵了下腮帮,偷往沈珩那边瞥了眼,只见对方修长的手指拿着筷子,发现翟曜的目光瞟过来时,指尖有意无意地在筷身上点了点,又轻轻勾了下。
翟曜表情一僵,恨不得立刻把沈珩弄死。
他端起碗狠命扒饭,速度快到几乎重影。
不明真相的猴哥和沈自尧相互看了看,心道这孩子肯定饿坏了。
猴哥借着吃饭的机会,开始抛出此行目的,扶了下眼镜试探地对沈珩说:“沈珩啊,还有一年时间,你对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这话问完,翟曜扒饭的速度明显放慢下来,沈自尧倒酒的动作也是一顿,抬眼看着沈珩。
猴哥接着道:“我听你们数学老师说,这回考试的题出得比较难,连咱班宋凯的成绩都不理想,就算抄也应该没有门路才对。我和刘主任之前还纳闷呢,这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深藏不露。”
沈珩没说话,自顾自地吃饭。
猴哥:“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真正实力,但……要是明明有本事去到好大学,最后又不去,实在可惜了。”
沈珩还是不说话。
猴哥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回应,不免感到懊恼。
要知道最难搞的从来不是什么“刺头”,就是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
不发一言,毫无破绽。
沈自尧默默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干,接着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对沈珩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放心不下我。但你自己不都告诉我说,是时候该往前走了。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不算数?”
他的胡子抖了抖,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现在我醒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操心,还有一年时间就给我好好读书,以后去北京,上大学!”
沈珩:“地|西泮放在哪儿?”
沈自尧一愣,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泮?”
“调整药量的依据是什么。”沈珩顿了顿,“你刚喝了一杯酒,知道哪些药现在不能吃么。”
沈自尧明白了沈珩说这话的意思,沉下脸道:“你跟我说,我不就知道了。”
“花生油又在哪儿?”
“在,厨房。”
沈珩掀起眼皮:“家里从不吃花生油,因为你对花生油过敏,吃花生又不会。你自己都不知道么。”
“我可以找保姆!”沈自尧被对方的接连发问搞得心虚,不禁放大嗓门,“真要有个头疼脑热,也可以找护工!”
“是嫌屋子没被彻底烧着?”
“住口!”沈自尧一拍桌子,倏地起身,“我不管,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安安心心去上学!……真要是因为老头子我把你耽误了,老子死不瞑目,更没脸去见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