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徐蜜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哼哼了两声。
“蜜缃知娇。”一侧兰家的马车上下来了绿裙的兰静,她有些尴尬地冲两个好友笑了笑,抬起手告饶似的,“我兄长……陪同一起的,二位不介意吧?”
徐蜜缃和明知娇对视一眼,看见了兰静身后下车的兰家嫡长子兰轩。比她们年长几岁的兰轩拱手行礼,略带歉意:“兰某今日亦要上稷山寺,恰好与小妹同行,二位姑娘叨扰了。”
兰轩身为男子倒是识趣,独自在兰家的马车,由三个小姑娘一起坐在明知娇的马车上。他护送在侧,期间也没有多看徐蜜缃和明知娇一眼,克己守礼。
徐蜜缃本来没注意到兰静的兄长,还是下了马车三个人手挽着手,明知娇小声告诉她。说兰轩在奉京也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
“今年春闱,他许是能拿下好名次。”明知娇挽着徐蜜缃的手冲兰静挤眼睛,“你家就等着你兄长被榜下捉婿吧。”
徐蜜缃也跟着乐,唯独兰静翻了个白眼:“捉,最好早些捉走。我家兄长都快二十了不定亲不与女娘相看,整日里抱着书,我爹娘都快急死了。”
“我阿兄说,男子若是这个年纪不与女娘相好,要么是在外面装,要么就是另有隐情身体有病。”明知娇扭头看了眼跟在台阶后的兰轩,回头振振有词说道。
兰静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徐蜜缃反而听进去了。
等等,殿下多少岁来着?好像已经过了二十,是二十一二吗?那他身边也没有女娘,房中留着伺候的侍女都是年长的女使,她在王府这么久也不曾见过有什么女眷……
殿下另有隐情?总不能是身体有病吧?他看着很健康啊。
徐蜜缃眨着眼不断思考。
具体什么隐情她也不知,但是……若是想一想殿下身边有个女娘,徐蜜缃心中跟扎了个针似的刺挠刺挠。
别是有病就好,隐情就隐情吧。
跪在佛前时,徐蜜缃抛开杂念认真给明玉泉求了平安,想了想又多求了一个康健。最后去给薛陡莨求了一个大吉签。这下才算圆满。
三个少女分别求了自己满意的签,叽叽喳喳抱着稷山寺的素茶饮回了城中。时辰还早正是好玩的时候,由明知娇牵头三个人一起去了附近文人学子汇聚的小春楼。这里时常有不得志学子写些杂曲唱台,小春楼有两个自己的戏子很是出彩,捧场之人也是无数。
今日旬假人更是多。还好有文渡郡主的身份在,三个小姑娘畅通无阻得了个安静的包厢,至于兰轩同来是同来了,却在包厢外坐着,并不与女孩们同室。
徐蜜缃头一次来这种复杂的场所,坐在包厢内左顾右盼,眼睛亮晶晶地,看什么都新奇。这般模样惹得兰静掐了掐她脸颊,笑着说:“可怜见的,是个被关在家中不常出门的。”
徐蜜缃立刻给自己殿下正名:“他才不拘着我,是我自己不爱出门的。”
明知娇笑眯眯给徐蜜缃嘴里塞了口桃子:“这话不假,他还真不在意这些。连蜜缃穿这身衣裳都让出门,不错了。”
徐蜜缃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回想起扔在马车里的斗篷,干咳了一声。
“吃桃,吃桃。”徐蜜缃赶紧一人塞一颗桃,假装兴致勃勃盯着曲台看那儿的唱曲。
徐蜜缃没听过什么戏,看得很认真,等她回过神来,抬手去摸果盘,得了一个剥好的橘子。
“谢谢……”徐蜜缃才要谢谢明知娇或者兰静,意外发现坐在她旁边的居然是闻恪。
少年今日一身宝蓝色衣衫,半褪左袖,腰系革带,就连额上都系着一条坠宝石的编绳额饰,打扮格外张扬。比起在泮宫里文绉绉的青衿,他这般打扮更能中和他清秀的五官,带来充满生命感的力量。
“不客气。”小霸王被道了谢,害羞地抠了抠脸颊,从文渡郡主手旁抢过一个橘子来,闷头剥好又一股脑塞给徐蜜缃。
徐蜜缃瞠目结舌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包厢里的闻恪,茫然地向自己的小姐妹投去疑惑的目光。却发现兰轩已经悄悄出现在包厢内,坐在自己妹妹的身后盯着闻恪。
明知娇一脸无辜地回望她,用口型告诉她,‘刚好碰上’,‘都是同窗’。
徐蜜缃瘪了瘪嘴,行吧。反正闻恪上次还帮过她,是个好人来着。她礼尚往来,给闻恪切了一块桃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桃子眉开眼笑,鼓起腮帮子给桃子吹了吹气,爱不释手捣腾来倒腾去就是没往嘴里塞。
“小叔,您在看什么?”
雍南王世子摇着扇子问他身前忽然驻足的男人。
明玉泉视线穿过厅堂,直直落到对面包厢打开的窗内。少女与少年四目相对,漂亮姑娘善良给讨口一颗桃子,破烂弃儿笑得尖嘴猴腮。
真扎眼。
“去,给姑娘传句话,”明玉泉手一招,身后侍卫上前,他随手夺过雍南王世子的扇子扔给侍卫,“叫她自己选,扇子还是斗篷。”
明玉泉抱着手臂在走廊围栏前静静等候,对面窗内的少女被侍卫送来扇子后,她什么都没有选,抬起头到处找人,骤然间与他四目相对,眼中迸发出光芒。
下一刻,她抛弃身边热闹的同龄人,欢快地提着裙朝他奔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