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绮,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请你给我弥补的机会……”他虽然说着极软的话,却拖着韩月绮不放手:“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我会让我们回到从前的。”
“郎君自重!”韩月绮连忙挣扎,白蕊也上来帮忙,道:“少爷快放手。”
“我不放手。”沈云泽固执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凭什么放手……”
他甚至搂住韩月绮的腰,想要再进一步。白蕊连忙道:“少爷,快不要这样,这里人多眼杂……”却被他一把推开,撞在高几上,发出痛呼声。韩月绮又急又气,酒都醒了大半,正在绝望推阻,只觉得身上一轻,沈云泽整个被人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水榭的睡榻上,这一下摔得狠,他四脚朝天,半天站不起来。
韩月绮这才看到来人是崔景煜。
“我看他跟过来,就知道要闹事。”崔景煜仍然守礼,并不盯着她看,只问道:“你没事吧?”
韩月绮这才站起来,整理鬓发和衣裳。
“我没事,多谢你有心了。”
她从当年就赞赏清澜的眼光,知道她选的是有担当的青年郎。那日在桐花渡,她们的马车陷到软泥里,也是崔景煜亲自涉水过来,将她们一个个用马驼到岸上的。韩月绮还因此开过清澜的玩笑。
如果有得选,京中这样暗流汹涌的世道,这样悲喜无常的命运,哪个女子不想嫁个可靠的如意郎君。就算帮不上忙,只要忠诚温柔,如同提亲时送的大雁的品格,忠贞不二,就算是严寒的冬天,千里万里,只要是和他一起,比翼双飞,也不会觉得有多辛苦了。
但偏偏求不得。
而她是梅花,寒梅傲骨,宁愿一个人度过一场又一场冬天,也不愿屈就配不上自己的人。
崔景煜看出她的伤感,毕竟是一起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又是清澜的好友。所以他这样冷漠的人也会说起笑话来,道:“要不要帮你把他扔到水里去?”
他说的是睡榻上还在努力爬起来的沈云泽。
韩月绮也笑了,虽然惨淡。
“不必了。”她冷冷道:“就算扔了,丢的也是我的人,不必了,我们走吧。”
沈云泽还在生气说些“凭什么你跟他走,你们在酒席上干些什么”之类的蠢话。韩月绮已经带着白蕊出了门,在水榭外略停一停,崔景煜立刻懂了。
“今日的事,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他淡淡道。
到底是世家子弟。
韩月绮也不由得心生惋惜。
“你知道吗?沈云泽这辈子都没碰到情字的边。”她长舒一口气,看着水榭外铺满落花的水面,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世上大部分人,一辈子也都是没有遇到过真情的,那又如何,一辈子也这样过去了。但你和清澜不同……”
崔景煜也是无师自通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珍惜好青春。”他指指耳朵,示意耳朵都起茧子了。
韩月绮不由得笑了。
没有情的人,反而整日把情挂在嘴边,早早成婚,又早早离心。真正有情的人,反而不敢轻易说出口。还为情字中的某些细枝末节而反复斟酌,彼此错过这许多年……真是世事弄人。
“好了,我还有些耳朵起茧子的话要跟清澜说呢。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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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韩月绮也没别的话和清澜说,倒是清澜,似乎心中藏了不少事。
“凌波呢?”韩月绮扫一眼席上,道:“她就这样跟着霍英祯跑了?”
“月绮。”清澜连忙纠正她:“以后你别这样取笑凌波了。”
“哦?她嫁得,我们取笑不得。”韩月绮笑道:“这不是我当初刚成婚时凌波整日撺掇沈碧微赶着我叫嫂嫂的时候了?”
“不是为这个。”清澜带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花树下,才开口道:“我让你别说,是因为凌波本来就快为我操心坏了。她对我的事心生愧疚,我的事未定,她始终不肯嫁人,你看出来没有?”
“她有时候犟起来也真是够犟的。”韩月绮感慨道:“那你怎么办?你们姐妹这不是互相逼迫吗?要我说,不如嫁了崔景煜算了。”
清澜只是摇头,韩月绮看得叹息起来。
“你可别动傻主意,我看出长公主殿下喜欢你了,但女官你是没得做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和崔景煜主持花信宴了……”
“大不了当姑子去。”清澜忽然道。
韩月绮被她逗笑了,但看她神色不似玩笑,连忙道:“你先别忙,我去开导开导凌波去,都说凌波像我,应该不会真这么傻。她再不嫁,我们等得,霍英祯可是等不得了。而且霍英祯这样的身份,宫里府里多少眼睛虎视眈眈,订了亲还有的是人想抢呢,迟则生变。我们还是先把大事办了要紧。对了,她人呢?”
“好像是出去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