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廷鬼使神差地问:“你今天收到多少狗尾草了?”
“一根都还没有呢。”任勤勤摊手,“不能和你比。”
“那你送了几根出去了?”
“还几根?”任勤勤骇笑,“还能同时喜欢几个人?我的心可小了,只能装下一个人。”
徐明廷温和一笑:“能被你喜欢,是多大的运气。”
少年的眉眼从未像此刻这样含情脉脉。任勤勤的心跳刹时失了速。理智伸出了手脚,在捅破关系的边缘试探着。
徐明廷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宋宝宝。”徐明廷无奈道,“燕妮喝醉了,泼了他一身酒,让我给他找一件衣服。真是的……”
“我……我去看看燕妮!”任勤勤站起来,从这快要失控的剧情里逃走了。
冯燕妮正和张蔚瘫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酒劲当头,理智尚在,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来啦!”冯燕妮一见任勤勤就咧嘴傻笑,“表白不成,把男神撞出鼻血的女人来啦!”
“你还好意思!”任勤勤气得轻踹了一脚。
冯燕妮咕咚倒在张蔚的膝头,叽里咕噜地说着醉话。
“怎么样?”张蔚好奇,“成功了吗?”
“哪里有先撞得人家一脸血再告白的呀?”任勤勤苦笑,“再说,我对他什么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点破,其实就是拒绝了。我又何必主动求证?”
爱情和咳嗽是遮掩不住的。身边人的爱慕全写在望过来的目光里,徐明廷没有什么不知道。
宴会上的音乐隔着厚重的门板传过来,倒衬得卫生间里格外僻静。
“时间过得真快。”任勤勤也坐了下来,“我来杏外读书那天,好像没过去多久似的。可转眼我们就毕业了。”
“我倒觉得苦熬到了解放这一天,才是度日如年呢。”张蔚说,“不过你变化真的挺大的,勤勤。你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是吗?”对面墙上的落地镜里,映着女孩们的身影。任勤勤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你刚来的时候,还真有点土气呢。”张蔚笑道,“而且特别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放不开,又显得心眼挺多的。其实我最初不怎么喜欢你的。”
任勤勤惊讶。张蔚可从来没表现出来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鄙夷呢。
“可是燕妮觉得你不错。她虽然傻乎乎的,但是看人挺准的,我就想着和你多接触一下吧。后来发现你心眼多,但是不使坏,人也挺靠谱。当然,最主要是你替我们出头收拾了赵书雅。”
任勤勤大笑:“原来我是立了功才赢得了你的欢心呀。”
张蔚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现在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你看看你自己,勤勤,你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一点都没有当年那种拘束的小家子气了。”
任勤勤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她仿佛还是一年前的模样,总是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像一只背着壳的小蜗牛。
一年前的任勤勤也在观察着对面的自己。
优雅的衣裙,精致的妆容,落落大方的气质,头颅已习惯高抬起来,青春的面孔朝气蓬勃。
“我真的变了呀……”任勤勤低声道。
那个曾经拿着一支银笔当宝贝的女孩,如今已坦然地穿着名牌衣裙,戴着钻石珠宝。
她曾经将未来全部寄托在怀中的书本上,如沧海抱浮木一样不敢撒手。可现在也已能将眼光投向更远的地方,去畅想以前根本不敢过脑的各种可能。
“我们都变啦。”张蔚说,“以后进了大学,进了职场,我们的变化会更大。别说十年后,我保证今年寒假我们重逢的时候,都会有点认不出彼此来。”
任勤勤沉默了片刻,把冯燕妮往张蔚那儿一推,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地找鞋。
“怎么啦?”张蔚问。
“我去找徐明廷。”任勤勤穿上了鞋,“他心知肚明是他的事,我告白是我的事。他马上就出国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话说出来了我心里痛快。”
任勤勤跑出卫生间,就见宋宝成迎面而来,身上还穿着脏衣服。
“燕妮怎么样了?我找酒店要了点葡萄汁,说可以解酒……”
“一根草把她卖给你了。”任勤勤从他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根狗尾草,使了个缩地成寸的功夫,眨眼就闪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