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说的什么话，这父母是没法选的，可夫君都是自个寻的。”缇萦说的认真。“你……”缇月指着缇萦就要骂，缇慧赶紧挡在缇萦面前，“四妹妹，五妹妹说的也没错，何必恼羞成怒，再说了，今日五妹妹的宴席办的好，咱们淳于家的姑娘都有面儿，是不是啊！”缇月一甩袖子去了别处，缇萦撇撇嘴，缇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多大了，还这么闹！”男客直接到前院喝酒，女客们则在内院，缇萦在前面迎客，范氏和郭氏帮忙款待。一时间，厅里欢声笑语，人头攒动，高门贵户的女眷们天生就有社交的本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说到一块去。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屋子的女人聚在一起，那简直是超大型八卦现场，谁家的媳妇被妾室骑在头上，谁家的姑娘恬不知耻的要下嫁，哪个院里的丫鬟又偷偷爬上了男人的床，要真畅聊起来，估摸着得个三天三夜才略略过瘾。这八卦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知道那家的男子行不行，能不能嫁。钱氏拉着周祺也凑在其中，今日孙氏身体有恙，没有出席，都是长嫂如母，钱氏这嫂子还是很称职的。其实大多数女客缇萦都不认识，好在认识一个热情洋溢的窦念，她到了侯府就跟在缇萦身边，见到缇萦为难就主动介绍，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缇萦笑得腮帮子都酸了，也没有完全记住人。好不容易略略都走了一遍，缇萦拍着窦念的手真心道：“今日若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真是多谢了。”然后，亲自给说的口干舌燥的窦念倒了杯茶。窦念毫不客气地接过茶碗，笑呵呵道：“谢就不必了，不过费些唾沫罢了，你要真想谢我……”窦念转过头，往前院的方向看了看，缇萦会意，“今日凌志表哥也来了，我刚好寻他有些事，一会儿你与我一起去。”窦念转回头笑道，“你自是懂我。”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位年约约四五十岁的贵妇走了过来。她生的圆脸赴台，一身暗红色牡丹峰黄文褙子，满头珠翠，华贵的紧。在场的女眷纷纷起身。窦念赶紧在缇萦耳边提醒，“那是周家大老夫人，周刘氏。”周亚夫的大哥周胜之的妻子，是刘恒的女儿，是个公主，但其生母的身份并不高。当初为了稳固朝堂，才嫁给了周胜之。可周胜之却因为杀了人，被国除，这绛侯爵位才到了周亚夫这里。缇萦赶忙站过去福了福：“大伯母。”刘氏笑容可掬，握起缇萦的腕子，亲亲热热道：“你就是缇萦啊，瞧瞧，真是个美人胚子，怕是忙坏了！二弟妹也是，这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好叫这般操劳！”说着，朝着窦氏看了一眼，窦氏悻悻道：“大嫂说的是。”刘氏声音高亢，声音又很尖锐，整个屋子都能听见。只见她挨个把屋里的人夸一句，暗骂一句，饶是无人敢回嘴，缇萦生平见了不少女人，但这样明目张胆又惺惺作态的真是第一次见，她只觉耳畔一阵嗡鸣，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说了一阵后，刘氏在缇萦的手上又拍了拍，还伸手去抚缇萦的鬓发，一副亲厚长辈模样，缇萦努力忍着不适，保持标准微笑，她真想知道她这个大伯母能放出个什么屁！足足又一刻钟的时间，刘氏终于把在场的人都大说小说了一顿，到了最后，只听她道：“新媳妇能把事办成这般，真是厉害，你以后若是又什么难处尽可来寻我，说起来，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呃……怎么不见二弟那妾……平妻？”刘氏故意将妾字拉的很长，平妻二字又说的很重。缇萦心头一紧，暗自冷笑，终于来了。还未等缇萦说话，窦氏一脸阴笑，赶着道：“回嫂嫂，已经叫人去请了。”缇萦抽回手，往四下看了看，杏儿毛竹到底跑哪去了，刚转身要走，又被刘氏拉住，“好孩子，别急！这婚嫁只讲究新妇挑盖头，抬妾室，没那么大规矩，早该出来待客，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缇萦微笑不语，窦氏拿着帕子掩面。没过一会，陈氏一身红衣就跟着窦氏身边的胡嬷嬷来了，恭敬的朝刘氏福了福。刘氏也不叫陈氏起身，顿了顿，嘲讽道：“真当自己是夫人了，你也不看看这堂上多少客人，怎好叫一个小丫头前后跑着。”陈氏怯怯道：“是，是我的不是。“刘氏很满意陈氏的反应，缓缓道：“起来吧！这么高兴的日子，哭丧着脸给谁看！”陈氏这才慢慢站起来，许是福身的太久，打了个趔趄，缇萦抽出手，赶紧去扶，“娘，你没事吧？”陈氏略带歉意的摇了摇头。刘氏瞪着两人，不悦的提高声音：“演这么假的婆媳深情给谁看呢！未婚先孕，拿着孩子逼迫我二弟，我们周家的门楣就是叫你们这种人玷污了！不过，你们能成为一家子也是有原因的，这儿媳妇都嫁到我们周家了，还整日出去抛头露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周家缺那几个三瓜俩枣！”话音刚落，周围的谈笑声骤然轻了几分，刘氏的声音还是那么大，几乎全屋的人都听见了。缇萦分明感觉到周围无数探视的目光射过来，她们都在关注着这里，等着后事如何。不少贵妇都暗暗摇摇头，觉得刘氏欺人太甚，平日里阴阳也就罢了，今天这日子，还把人家婆媳两人一起羞辱，还当着众人的面。缇萦能感到陈氏微颤的身体，眼里也是满含泪水，缇萦转过脸静静地直视着刘氏，目光陡然锐利明澈。刘氏被这样地目光一照，顿时有几分心虚，但也有几分窃喜。一旁的缇慧，窦念急得快要将帕子拧碎了，这样大的宴客场面，主家断然不能发火，更不好和自家人发火，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长安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