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赶忙问:“珍大嫂子,你打听过吗,大概是向哪个方向去的,出门带了多少人,有没有带行李,是出远门吗?"
尤氏听宝玉这么问,似是有点儿意外,抬起眼打量宝玉片刻,才道:“宝叔如今实是长进了。我们老爷和蓉哥儿出门时带的从人,全部都是此前去铁网山打围时带的人……"
尤氏一说“铁网山打围”,满院的人都是浑身哆嗦。
"……但这次出门却都没带出远门的衣裳,家里现银也都好好地在账房上,没有提去。"一时众人都皱眉:这次贾珍不告而别,却不像是要去掺和什么大事的样子。这时尤氏又补了一句:“看样子是要出城。”
贾琏将手一摊,道:“这就没办法了。如今之计,一面派人去联络珍大哥哥,去问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另一面去通知敬大爷,告知他东府里有人出城去了。"
这时贾政与贾赦都是没脚蟹一般,只能听小辈们自作主张。贾琏自告奋勇要出城去找贾珍,贾政一个劲儿地点头,忙叫贾琏快去。
而探春听说要去给贾敬送信,也说要跟贾琏一起出城。贾琏只得婉拒了:“三妹妹有所不知,如今城外聚了不少流民,据说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的。我只带一个会骑马的随从出城,恐怕会便宜些。"
探春一听,便也不再言语,只是赶紧去取了一张便笺,将贾敬在城外那座“丹房”的详细地址写了,交给贾
琏。
凤姐则张罗着叫人去给贾琏安排马匹随从。
贾母由鸳鸯灌了两口参汤,气色略微转好。她此前将贾琏、宝玉、探春的话——听在耳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准备出门的贾琏略点了点头,贾琏便似得了十足的信心一般,自去准备。
贾母却出神地盯着天幕不说话。宝玉顺着她的眼神向空中望去,突然猜到了老太太正在想什么,顿时胸口也像是被人痛打了一拳似的——元春!眼下贾家人自顾不暇,谁也没法儿去救援被困在宫中的元春啊!
*
北静王府。北静王水溶收回手指,随即背着手望着天幕。
他身边站着冯紫英,竟大气也不敢透,而且心潮翻涌,过了许久也没能说出话来——这人竟然能够中止天幕,难怪他说他身负天命!
"紫英,该说的我都已说完了。”水溶转过脸望着冯紫英,温和笑道:“今日我不便出面,城外那里,要靠你去安抚兄弟们了。"
冯紫英已经被水溶刚才动动手指便中止天幕的“英姿”完全震慑,更加笃信刚才水溶出手是在最关键的时机,阻止了天幕透露了他们的详细计划。毕竟此等计划确实涉及北静王府、他神武将军家,还有贾家。
"虽然这天幕大部分人都看不见,但能看见的都是干将,紫英,要好好向他们解释一番。""请殿下放心!"冯紫英一拱手。
水溶轻轻提起面前的茶壶,为冯紫英和自己都斟了茶,道:“那本王就在这里以茶代酒,恭贺你们马到功成。"
冯紫英闻言哈哈一笑,双手像是捧起一大海美酒一般,将手中的茶盏高高举起,一扬脖,一口饮尽,骄傲地向水溶展现盏底,便随手将茶盏一掷,大笑着向门外走去。
北静王目送冯紫英走出院门,这才返身回到书房中,施施然坐下,命从人将房门锁闭。他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开始了自言自语:
“紫英,你终于来了,天幕之后,北静王爷怎么说?”声音焦虑却清朗,这竟是模仿卫若兰的声音口吻,竟模仿得惟妙惟肖。
“若兰兄弟,你猜怎么着……”这竟是又模仿了冯紫英那一贯的豪侠口吻,将他在北静王府里的见闻——说了,末了还没忘了加上一句,"这是千真万确!"
>"也就是说……北静王殿下才是身负天命之人?"这句话明明是模仿陈也俊的声音口吻,语气里却莫名多了一种自信与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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