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陈跃还真想到了一种关系,但他不敢肯定,支支吾吾不吭声。
梁瑾笑眸弯起,手掌用力一捏陈跃肩膀,语气轻飘飘的:“好好想,不然我也给你点颜色瞧瞧。”
眼前的梁瑾优雅得体,陈跃脑海却浮现出少年时梁瑾踢他进泥坑的画面,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觉得不能让梁瑾看扁了,立即挺起胸膛,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梁瑾就是嘴上吓唬他,没打算拿他怎么样。他站直身体,目光移向厨房径直走进去。
李温水站在水池旁,午后阳光斑驳落在他身上,浑身仿佛镀上一层金光。他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半截莹白手臂,手腕纤细羸弱,仿佛一折就断。
梁瑾凝视着李温水单薄的背影,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感,李温水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李温水看起来最健康的时候是住进他家以后,天天昂贵营养品变着花样吃,那段时间李温水脸上长出了婴儿肥,小肚子也多出一点软绵绵的肉,眼睛又圆又亮神采奕奕。
如果他不曾辜负李温水,一直养着李温水,如今李温水会很健康。
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魂牵梦萦彻夜难眠,每天看着李温水一些人意料的有趣举动,抱着李温水温软的身体入睡,他也会很快乐。
想到这里梁瑾心口发闷,走到水池旁,他注意到李温水被冷水泡的通红的双手。
春水冰冷刺骨,水里像是有千万根针一样刺进皮肤,并不影响李温水刷碗的速度。他住平房冬天里没少用冷水洗衣服刷碗,那时候他经常幻想赶紧有钱了买个全自动洗衣机住楼房,结束穷日子,一直到现在他也没结束穷日子,但也算习惯了。
梁瑾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口:“我来刷。”
李温水一点不客气,当即把手抽了出来,抱着手臂瞧着梁瑾,心想大少爷能干得了这个?水还那么冰,别把碗摔了。
出乎意料的是梁少爷真还有模有样的刷起了碗,梁瑾一米八七,水池高度到他腹部。他半弯下腰,眼眸低垂,神态坦然平和,似乎并不认为于他身份而言在餐馆刷碗是一件丢人的事,没一会儿白皙修长的手被冷水泡的绯红。
餐馆客人留下的碗筷很多,堆了满满一水池,李温水刚才刷了一小部分,梁瑾刷着剩下一大部分。
他一身高奢名牌,浑身上下衣服加起来六位数,手表的价格够买平县好几套房,这样的人屈尊降贵刷盘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温水起初惊讶,随即想到梁老爷子考验梁家小辈时梁瑾种了一个多月的田,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平静。
实际上梁瑾做事的衡量标准只有利益,他能因继承人考验亲力亲为种田,可以和李温水挤在破旧的小床上入眠,也能为李温水刷碗,他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矜贵到脚下一点尘埃不沾的公子哥,只看值不值得。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流水声与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李温水视线从梁瑾发红的手上收回,开口道:“我离开那天看到了俞子濯,餐馆起火应该也不是意外吧?你不是说俞子濯关在精神病院很安全吗?”
梁瑾手上动作慢下来:“俞子濯在我家医院,他能出来就说明梁家管理层有人和你我作对,现在俞子濯已经抓住关起来了。”
“是谁放了他?”李温水思忖片刻,“我没得罪过你家人啊。”
“真的没有吗?”梁瑾反问。
李温水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人:“梁旭行?他不是被你送去西北了吗?”
“一个人想要折腾,他不回来也能折腾,”梁瑾微红的指尖摩挲掉餐盘上的水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李温水神情复杂,梁旭行和俞子濯联手找他麻烦,甚至想要他的命。
梁旭行这人睚眦必报,对他和梁瑾一直有恨,会报复也在情理之中,他不禁后背发凉。
关乎到自身安全问题,李温水能和梁瑾说的话自然多了起来。
“他不是怕你吗?为什么还敢找麻烦?再说了把他送去西北是你和你爷爷决定的,找麻烦也先找你们的麻烦啊。”
“我家里现在很乱,他有人给撑腰,况且弱者本就喜欢欺负比他更弱的人,梁旭行的事我会处理,你现在就乖乖留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
又是留在梁瑾身边……
李温水咬住下唇一言不发。
梁瑾擦干双手,见李温水愣在原地似是在想些什么,他能猜出个一二来。
他将李温水拉到怀里,手掌轻轻安抚他的背:“别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厨房门口,陈跃偷偷探出了脑袋,看到梁瑾抱着李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果然!梁瑾和李落是那种关系吗!!!
梁瑾特意找李落来的?!
李落啊!李落!你干什么不好,怎么能和梁瑾那种人有那种关系呢!
陈跃正为此惋惜时,有人拍了拍他,他吓得一哆嗦,姜助理面无表情看着他。陈跃嘿嘿一笑,正灰溜溜要跑,突然看到李落猛地推开梁瑾,冷着脸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