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他们跟随赵谦来到厂大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厂里一大帮后勤工作人员正拿着各种卫生工具搞卫生。副厂长在亲自指挥厂里一帮中层领导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争取尽快练到喊声整齐划一。过年时候用过一回的大红花、大红绸子，也在被工人们往厂大门上面挂。甚至，厂里的秧歌队都出动了！一帮大姑娘腰间系着红绸缎，有个老大爷提着个纸做的船在扭啊扭的练习，腰鼓、镲、唢呐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身为厂长的蒋海山，自然得在现场坐镇。看到李墨，他立即暂停手头上的工作，上前主动打招呼：“陈团长！小李！”陈锋一直都看不上蒋海山，总觉得这人功利性太强，跟他不是一路人，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蒋叔好。”李墨脸上保持着淡笑，微微颔首回应，接着，他扭头小声询问陈锋：“团长，今天什么日子？厂里搞得这么隆重。”“也不是啥特别的日子啊？”陈锋也感觉奇怪。他们俩的对话，被蒋海山听到了，笑着做出解释：“两位，今天上午九点整，省总军区最高司令员钱开阳同志，会带队来咱们厂。”说到这里，他眼神很深的看着李墨：“据说，是来给小李颁发奖状跟奖金的。”蒋海山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峰值。他很想跟李墨问问，李墨到底是去哪儿学的，竟连59式主战坦克都能改装升级，让民兵团唯一还能动弹的那台老家伙，焕发了第二春？却在此时，陈锋扭头笑着对李墨说：“钱司令动作还挺快，昨天晚上说了给你三万元的巨额奖金，今儿上午就来了。”听到这里，旁边的赵谦立即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墨：“我的天！小李啊，省总军区要奖励给你三万元啊？！”他这话说的声音可不小，周围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练习喊话的一帮中层厂领导停了下来。扭秧歌熟悉动作的一帮大姑娘们停了下来。那位练习‘跑船’的小老头，以及乐队，也全都停了下来。三万元？！额滴老天爷啊！这么多钱，花得完吗？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表情震惊。尤其是那帮扭秧歌的大姑娘们，一个个看向李墨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她们都是厂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个顶个的漂亮，身段更是比赛似的好到爆炸！看到秧歌队二十名姑娘们表现出来的样子，不知为何，蒋海山心里老大不高兴。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李墨不就是稍微有点才华，得了三万元的奖金吗？看看她们这一个个的，那样子恨不得要把李墨给吃喽！有点出息行嘛！嗯……我是不是即将要错过一个好女婿？第一次，蒋海山心里萌生出了这个在他看来有些‘荒唐’的念头。旋即，他又坚定了一开始的选择。李墨就算再有才华、再能赚钱，那又如何？那位大领导的儿子，将来注定了是要走上仕途的，据说，大领导已经给他铺好了前路。以他家的条件，入了仕途，只要不是太笨，他将来取得的成就，绝对远在李墨一个技术人员之上！自己没有错！我们蒋家，未来一定能够成为江东省背景最深厚的大家族！思及此，蒋海山再看李墨，也就没有了那点跃动的心思。……上午九点整。一支由四辆212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泉城第一机械厂大门前停下。钱开阳刚从头车里下来，蒋海山就带着一帮厂领导大步上前迎接。一群中层领导们，一边鼓掌一边整齐划一的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姑娘们开始扭起了秧歌，她们前面那个老头在‘跑船’，动作滑稽。腰鼓、铜镲、唢呐也都发出了响声。现场一派热烈景象。钱开阳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的跟蒋海山等人简单客套了几句。看到李墨，他不再理会蒋海山等人，走上前道：“小李，你怎么知道我今儿个会过来？厂里通知你了？”李墨笑着指了指人群后面的赵谦：“首长，赵团长今天早上来我们民兵团兑现赌约，顺便说起，您让他来找我帮忙看看他们的坦克柴油机。”“坦克没有动力开不进厂里，只能拖到大门外，我们跟着赵团长出来看具体情况，偶然间才得知了您要过来的消息……”于是就在这里等着了。“小赵啊，你小子还行，听劝。”钱开阳指着赵谦调侃了一句，接着正色道：“走，咱们去民兵团说。”改装升级后的那台59式已经开了出来，就等钱开阳发话，把趴窝的那台69式拖回机修车间。李墨上前与林城他们忙碌的同时，蒋海山快步来到钱开阳面前：“钱司令员，去我办公室喝点茶吧？我都准备好了。”蒋海山的级别，不过是县处级，而钱开阳可是实打实的国家正部级领导，比他高了不知多少级！可不就得小心伺候着？说不准钱开阳一高兴，在厂里下个订单，厂里上下六万名员工，至少一年都不用愁饭辙！“蒋厂长有心了。”钱开阳微笑着礼貌婉拒：“今天中午，我想跟陈团长、小李他们一起随便对付几口，就，不麻烦蒋厂长了。”闻言至此，蒋海山心里就有些疙疙瘩瘩的。但是也没有办法。在钱开阳这里，他根本就说不上话。钱开阳没再理会蒋海山等人，让陈锋前面带路，一行人走进厂里，朝着民兵团方向走去。改装升级后的59式发动起来，拖着趴窝的69式进了厂大门。二十名秧歌队的姑娘们，垫着脚看向愈行愈远的李墨背影，都有些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心里怅然若失。难道我们长得不漂亮？身段不够好？为什么李墨同志全程看都没看过我们一眼呢？厂里那些领导们，可恨不得眼睛长我们身上呢！“还看什么看？一群浪货，回去！都给我回去！”蒋海山越发的生气了，黑着脸训斥道。：（）1978，黄金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