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从百里河泽处得知,狗蛋早已于两年前那场大火之中夭折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她的枕头都是湿的。
她本就是个骄傲且倔强的人,最为痛苦的模样,自然不会在人前显露。
可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能感受到君墨染的失望和悲恸。
她看着他悲痛欲绝,心里的痛楚一点儿也不比他少。
除却狗蛋,凤无忧还必须承受着百里河泽和元宝带给她的阴影。
她确实十分喜欢元宝,但只要想起他的身世,她就觉得自己脏得像是藏污纳垢的破抹布。
她不会因此而迁怒于元宝,但她却会因此而唾弃自己。
倘若,真如百里河泽所说,是她酒后乱性投怀送抱,她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君墨染,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元宝,如何面对自己。
君墨染看出了凤无忧的挣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沉声宽慰着她,“是本王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可能爷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过往的事,别再提了。随本王回去,可好?”
百里河泽冷笑道:“回哪儿去?君墨染,我可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当初,是无忧她主动投怀送抱,这才有了元宝。我没逼过她,从始至终都没有。”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
君墨染根本不相信百里河泽所言。
不过,倘若百里河泽当真趁人之危,强迫凤无忧做了她本不愿意做的事,他也不会因此而对她心生嫌隙。
说白了,即便凤无忧移情别恋,只要她愿意回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包容她。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凤无忧不再爱他。
百里河泽深怕凤无忧会就此被君墨染拐走,急了眼,“君墨染,你可真虚伪!明明是你始乱终弃,现在倒好,竟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可笑至极!”
“什么意思?”
“那场大火过后,我曾多次给你修书,告知你无忧伤势过重,被我带回了南羌医治。你倒好,对她不管不问。”百里河泽一掌轰向了左手边的桌案,越说越激动,“想知道无忧为何会怀上元宝的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她在得知你即将迎娶玉卿尘的情报之后,悲痛欲绝借酒消愁,将我当成了你的替代品。”
百里河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凤无忧的感受。
为逞口舌之快,他不管不顾地在凤无忧的心口上再插了两把刀。
凤无忧面色煞白,她狠瞪着滔滔不绝的百里河泽,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二,可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却恰恰好能够拼凑出她和他醉后乱性的画面。
这一刻,她只觉她的自尊已被百里河泽撕得粉碎,踩在地上任由淬满刀尖的车轱辘一遍遍地碾过。
砰——
君墨染倏然出拳,狠狠地砸在了百里河泽脸上。
“你这么伤她,良心真的不会痛?”
一直以来,君墨染都十分注意保护她的自尊。
但见百里河泽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她,心中怒火喷薄欲出。
“呜呜呜——元宝害怕。”
依偎在百里河泽怀中的元宝被君墨染吓得瑟瑟发抖,无助地抹着眼泪。
君墨染火气上头,全然顾不着百里河泽怀中的元宝,又一重拳砸向百里河泽已然红肿的脸颊。
可不知怎的,百里河泽座下的轮椅突然失控地向后滑去,君墨染那一重拳,竟不慎砸到了元宝的脸上。
“哇——”
元宝瞬间泣不成声,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断了线一般,哭得不能自已。
从凤无忧的角度看去,君墨染那一拳根本不像意外,倒像是存心往元宝脸上砸。
遽然间,她一把推开了横挡在她身前的君墨染,疾步奔向了啼哭不止的元宝。
君墨染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境地,他紧攥成拳的五指倏然松懈,急声解释道:“本王不是故意的。”
凤无忧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听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