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生母亲喃喃自语道,随即摸了摸河生一绺一绺贴在脸上的发,脸上满是暗红色的污渍,因为混合在一起,不怎么能分辨得出来是血还是泥渍。
河生母亲的指腹抚过河生脸上的污渍,眼中顿生焦急之色:“生儿,你受伤了?”
“擦破皮而已。”河生简而言之道,悄然避开母亲的手,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一边,“母亲饿了吧,我去做饭。”
河生起身去生火做饭。
河生母亲看着河生的背影,直到河生走出房间。
她垂下视线,看向枕边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她不去想孩子那应该千刀万剐的父亲。
她想着,既然他投生到了她的腹中,她就应该将他生下来。
因此,怀胎十月和生育所受的苦,她并没有半分怨言,只是她心中仍旧有愧,无论是自己死去的丈夫,还是整夜东奔西走的河生。
如今世态炎凉,人情冷漠,想要在半夜寻个问药施舍之处,对于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家,有多难,她是知道的。
河生做了些清淡的东西给母亲送去,拿了家里的一点粮食,分成两份。
因为现在饥荒,每份给的不是很多。
河生提着其中的一份到方才死了男人的寡妇家门前,抬手敲门,但是大门紧闭,没有人回应。河生正打算回身离开,抬头看见了寡妇,寡妇一脸死相,身上和手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谢谢你昨日……”
河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寡妇一把将河生推到一边,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河生手提着一袋粮食站在门前,她自知寡妇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昨日的帮助,不过是为了报那日关心的情分罢了。
河生将一袋粮食放在门口,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寡妇站在自家的院子里。
河生隔着门冲着院子里的人喊道:“这个……这袋粮食,我给你放在门口了。谢谢你昨日帮了我。”
寡妇没有回应,站在院中的一口大缸之前,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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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生有些奇怪,随即发现寡妇身边时常相伴左右的小孩子不在寡妇的身边,不知道去了何处。
寡妇的命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没有生育能力,那个孩子是她在路边捡来的。
不过好在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粗人,并不嫌弃她,一直老实本分地和她过着小日子,直到她的丈夫被抓去充军。
军中把没有作战经历的农人聚集在一起训练,因为训练的方式十分野蛮,时常有身体较弱的农人在训练中死去,但是尸体总是不明去向。
有一次一个小贩经过乱岗,看到乱岗之中的尸体有些眼熟,随即辨识出了那是寡妇的丈夫。
小贩发现他的时候,寡妇的丈夫已经被啃掉了半截身子。
因为死状过于凄惨,就没有把遗体带回来,只是趁着异兽没有在周边的时候把她丈夫的手链拿了回去——那是寡妇临行前给丈夫留的念想。
寡妇见到手链嚎啕大哭,两日瘦了得像变了人似的,眼圈总是血红的。
乱岗是饲养异兽的地方,也时常有人在那里丢掉性命。
河生从小就被告诫不能靠近那里。但是王亲贵族偶尔会投掷比较好的食物给乱岗的异兽们吃,也有胆子大的人进去冒死拿上一些食物给家中老幼。
河生没功夫歇着,回到家中拿上了另一份粮食,摸了摸衣袋中的几个铜板从家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