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安静了下来,门被褚寒良推开,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褚谕城为林月昭演奏钢琴。
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褚谕城会弹钢琴。
这个被父亲接回家的时候,就有些自闭、不善言谈的少年,给人的感觉是叛逆和厌世。
因为褚谕城恨褚全,也恨这个家庭。
别人可以拥有父母双倍的爱,而他从小就要受人冷眼,收到的只有褚全金钱上的安慰。
琴音的美好和他给人的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可以有桃花源,也都可以有白月光。
这首曲子是他弹给林月昭的。
你是我心中温柔的爱丽丝。
夜风拂过,白色窗帘抖动,灰尘四起。
月光从落地窗照射在梨花木地板上,随着琴音的紧凑,他每一次落手,琴音惊起一片尘埃,在空中旋转漫舞。
渐渐的,琴音越来越弱了,在最后一小段的时候,戛然而止,好像八音盒陡然被人关上。
阿城“咚”得一声,头撞在了钢琴架上,整个人狼狈地趴在那里,好似刚刚弹
琴的绅士根本不是他。
“阿城……”林月昭走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门口的医生们见状,赶紧拿着镇定剂上前,给褚谕城又打了一针,然后抬来了担架,将褚谕城抬了上去。
“林月昭,”褚寒良喊了她一声,“你不必跟着。”
她停下脚步,“可是我答应了阿城,要陪在他身边。”
阿城。
褚寒良很是头疼。
原来林月昭早就知道褚谕城人格分裂,还和分裂的人格做了朋友。
这可真是荒谬。
“坐我车吧,我跟你一起去。”
褚谕城因为身份原因,并没有去精神病院,那个地方太侮辱他了,而是去了本市最好的脑科医院,在病房中修养。
医生将屋子中所有可能造成危险的物品,如陶瓷、水果刀全部撤走,就连柜子和墙上都垫了一层海绵泡沫,生怕他想不开。
褚谕城的手上挂着手铐一样带着长长锁链的东西,另一端系在床上,只有医生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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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感到耳边林月昭还在喊他,可是那些声音越来越弱了。
他被人抛进无边的深海,视觉、听觉、触觉慢慢消失,渐渐地好像变成了一个气体的存在。
这个身体的控制不属于他了。
林月昭,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还能看到你。
我的神。
这是我应得的快乐吗。
他在平静无波澜的死海中看到了褚谕城。
那个和自己也许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对面。
两人对于这样的会面已经习以为常。
“你用我的身体杀人了。”褚谕城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