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高志远的这份合同,是让一个上市公司投资一个仅成立三个月的空壳公司。
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小弟”们,都是那家上市公司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这些人都是高志明的旧部,二零一六年高志明失踪后,之前跟着他的那些兄弟在石溪村被各种排挤,混不下去了。
小虎就接手了这些人,然后在高志远的帮助下,把他们安排在各大上市公司里。
通过裙带关系,这些人很快就成了各公司的职能负责人,然后渐渐形成了一张自己的关系网。
只要他们经手,无论是什么样的合同,百分之九十都能通过。
这些人是高志明的死士,之所以现在听高志远的,全是因为高志远跟他们保证高志明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
直到前年,高志明去世的消息传出来,人心开始涣散。再加上疫情封锁的缘故,这些人已经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没有一起做过事了。
高志远交代完合同的事情后,我们一起下楼,楼下的大厅里,排满等着领宵夜的上班族,普遍是穿着宝蓝色羽绒服的男人。
几个“高管”围在我的两侧,像获胜的仆从一样,整得我挺尴尬。
出了大厅,一阵小风飘来,吹得透心凉。
大伟已经开着奔驰s在门口等好了,说要带我和高志远去农展馆的顺峰吃宵夜,说去那儿接风吉利。
饭桌上,“高管”们脱了西装,如同解开了封印一般,瞬间身上就露出一股匪气。
一个个拉着我的手轮流拥抱,倾诉我离开这些年他们的遭遇,三四轮“端一敬二”,很快就给我整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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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远担心我断片,匆匆吃了几口,让他们把我送回酒店。
我和高志远住在三里屯附近的康莱德。
那天是平安夜。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酒店周围夜店里的年轻人开始往外冒,街道像流淌的水,吼叫声穿透每一个孤独者的心脏。
我躺在酒店的席梦思床上,竟然有种难得的轻松。
房间里关着灯,高志远不在,门口没有人看守,但我知道现在逃跑一定会被高志远抓回来,与其做无用的挣扎,不如先去酒廊坐会。
康莱德的酒廊在六层,我到的时候驻唱歌手正在唱《horaceandpete》,整个酒廊的人都在醉醺醺地摇晃。
我想找个角落坐下,寻摸了一圈,看到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个穿卫衣的男人,是高志远。
高志远没带帽子,浓密的头发中夹杂着白发,刮过了胡子,一边喝酒一边翻着文件,看上去很疲惫,却比平时显得年轻很多。
我走过去给高志远打招呼。
他看到是我,倒没多惊奇,让我坐下来,跟服务员要了杯冰咖啡。
“白天太忙了,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现在正好跟你聊一聊。”
高志远平时在社会上的身份是个律师,每天都在处理案子,好像有很多事,但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具体忙什么。
看了一会卷宗,他把文件往身边一撂:“要不我给你讲讲高志明和石溪村的事。”
在关外的时候,高志远只说高志明的特点和他自己的经历,对石溪村的事只字不提,像是一个禁忌。
我问高志远:“为什么这会儿跟我说。”
高志远说:“以前不确定你能不能当高志明,今天这些人认你了,我当然得告诉你一些背景故事。”
高志远平静的语气,让我有种无名火:“为什么一定是我?”
他把冰咖啡推到我手边:“降降火,故事有点长,听完你就知道了。你看过那本《诈骗笔记》,前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我就讲讲后面你不知道的事吧。”
:()诈骗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