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歌略显苍白的脸便清晰地落入了他眼中。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上，盯着她的眼神却依旧冷若冰霜：“王妃在暗示什么？”
“王爷想多了。”穆九歌抓住他手腕推他的钳制。
萧长宴手腕纹丝不动，手指得寸进尺上移到了她脸上。
穆九歌猝不及防被捏了脸，睫毛颤动了一下。
萧长宴细细扫过她的神色，感觉她微弱的呼吸轻抚过他带茧的虎口，指腹下的皮肤柔软偏凉，让人想起玉梨花，稍一用力就会被揉碎一样。
车轮辗着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枯燥闷响，不多久，骤被一声“主子”打破。
谁也不动。
终是穆九歌心里惦记接人的事，没好气道：“王爷还没摸够吗？”
萧长宴：“。。。。。。”
半响，钳着她颊侧的大掌松开了，穆九歌转头去掀车窗帘。
萧长宴的视线追随着她脸上那道浅浅的红印，只听见“截杀”二字，便见穆九歌面色锐变，提起弓箭，叫停了马车。
沈云开吹了声口哨。
未过过久，萧长宴透过车帘看见两匹马逆着王府的马车，奔向了穆九歌。
“王爷。。。。。。”驾车的锦衣卫瞧见自家爷脸冷的比这寒冬还渗人。
萧长宴望着穆九歌被沈云开扶着上了马，漆黑的眼底如有乌云压境，摔下车帘：“回府！”
穆九歌忍着脚裸剧痛踩紧脚蹬。
沈云开见状道：“属下去找辆马车。”
“骑马快。”穆九歌一扽缰绳，坐骑飞奔出去。
马飞驰过萧长宴的马车，带起的劲风卷着雪沫子破开了车帘。
萧长宴似乎又看到了昔年那个纵身驰骋在南境九雁山，艳丽张扬的女子。
与方前尽管在笑，却苍白病态，恹着眉眼说自己“一条烂命，苟延残喘”的模样，判若两人。
穆九歌一路狂奔到城外。
为了不让人发现穆九卿还活着，她不敢亲自去接。
甚至为了让发现的人觉得她要接的人没那么重要，连最忠心于她的沈云开都不敢派去。
可当她赶到城外，看到穆九卿面目朝下扑在茫茫雪地里，一动不动时，她五脏六腑都是濒死的窒息。
这和六年前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形不同。
每一个披上盔甲的将军和兵卒，在踏上战场之前，都会有一去不回的准备。
但这一次她没有这样的准备。
他是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期待。
也是这旷远迷茫的天地间，她此生终于可以不做孤魂野鬼的唯一牵绊。
茫茫雪地上刀光剑影，一道道血将白的雪染得红的惨烈。
寒风割在脸上的凛冽、脚裸处的剧痛、刀剑厮杀的刺耳声，似乎一瞬都从穆九歌的世界遁去了。
她只知道要往穆九卿身边跑。
本能地将一支支羽箭射出，谁敢靠近穆九卿谁就得去死。
当她抱起穆九卿的身体，刨开他脸上的雪时，她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撕扯碎成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