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而言,太后就比他更清楚这一点。自己不会掌兵,从没去过军营,所以从来不插手军营事务,全部交给摄政王处置。
这时,坐在上首的太后叩了叩桌案,唤了一声:“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赫连诛回神,定了定心神,起身行礼:“此事是儿子……处事不当,但儿子请后论罪,先增派人手,支援帕勒将军。”
令官迟疑道:“鬼谷地形复杂,时时大雾,有进无出,不是熟悉地形的将军,恐怕……”
他倒不是夸大其词,但这个适合支援的将军,也不是那么难找。
赫连诛垂眸,掩去眸中太过晦暗的神色,看向摄政王:“王叔。”
他转身打开木匣,一把抓起虎符,将它捧到摄政王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请王叔出兵。”
摄政王赶忙起身还礼:“大王多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如平常一般,只要说到军务,她就撒手不管,只顾着弄自己的指甲。她正把指甲上鲜红的颜色擦去。
摄政王从赫连诛手里接过兵符:“臣领命。”
赫连诛握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东西的手掌,后退两步,然后拂袖离开。
夜风更冷,吹动少年尚显单薄的背影。
太后撑着头看着他走出殿门。他原本才只十三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让人提起警惕了。
摄政王正要将虎符收进怀里,被她瞥了一眼,默默地又掏出来了。
太后抬手让小太监去拿,温声似是哄骗:“你带你自己的兵去。”
摄政王着实委屈:“阿姐,我前几天才被沙匪砍了两刀,背上还没好,你就又让我去。”
“你不去也行。”
小太监把兵符呈上来,太后握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淡淡道:“我自己去,等我连军务也明白了,也就用不上你了。”
摄政王道:“那还是我去吧。”
大德宫里,阮久睡不着,碍着周公公还在,又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到周公公走了,才坐起来。
他掀开帐子,还没说话,乌兰就进来了:“王后有什么事?”
“赫连诛回来了吗?”
原来是为这个,乌兰摇头,上前帮他把被子盖好:“夜里冷,还是早点睡吧。”
“他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阮久想了想,还是蹦跶着下了床榻,坐到椅子上。
乌兰扶着他:“万安宫还亮着灯呢,恐怕没这么快。”
“嗯……”阮久撑着头,想起前几日在城门前,打仗的场景。
在他记忆里,永安城就一直很安宁,最大的事情就是有一次萧明渊他们骑马,把一个城墙根底下卖冰糖葫芦的摊子给撞翻了。因为这件事情,萧明渊还被京兆府尹陈大人抓到朝堂上去骂。
原来这不是政治斗争,这只能算是教训小孩。
尚京城外,流血漂橹,才是政治斗争。
他看得出来,赫连诛与太后不单是感情不好,还有利益上的冲突,和赫连诚一样。
以后赫连诛和太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他不敢想。
他不想让赫连诛死掉,也不想让太后死掉,目前生死未卜的帕勒老将军也一样。
要是尚京和永安一样简单就好了。
阮久撑着头,出了一会儿神,两只小狗和小狼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