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严肃。
扶灵以为九嘤生气了,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心虚。
她刚想解释,忽的又想起一件事,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条素白净色的柔软丝帕,飞也似的塞给了一旁的方栖山。
“你的丝帕,还给你!”
明明只是归还手帕,但她说话时的语气却无比决绝,似在划清两人的界限,手上动作亦是利落无比,仿佛手中拿的不是帕子,而是烫手的山芋。
方栖山接过丝帕,面上尽是感激,那帕子在灰烬堆里埋了一夜,早已被蹭的又黑又脏,她却是丝毫不嫌弃,仍旧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多谢扶灵姑娘。”
扶灵无心听她那些感谢的话,转过头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不曾说话的九嘤身上。
她声音虽又轻又小,但三人距离隔得很近,因此方栖山也听见了她在说什么。
“师姐,方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刚刚只是跟她演戏呢。”
想来,她竟将那张绣着‘方’字的白帕当成了别的女子送给方栖山的定情之物。
也不怪她会误会,那帕子素净精致,一看就是女子贴身所用之物,方栖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用这样的东西?
她有心解释,九嘤却是拧了拧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他人私事,不可胡乱揣测。”
方栖山脸色亦是有些尴尬。
扶灵回过头看看她,撇了撇嘴,果然没再说话了。
女扮男装生活十几年,方栖山偶尔也会羡慕别的姑娘,可以以最真实的一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像她这样只能戴着虚假的面具与人交际。
人生知己最难求。
毫无疑问,在她心中,九嘤与扶灵已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至少,她们比宗里那些表面热情内心自私的同门弟子待人要真诚许多。
她抿了抿唇,面上有些难为情,迟疑了一会才低声解释了一句,
“那帕子并非他人物品,是我自己用的。”
九嘤早知眼前的温润少年其实是女子,听见这句话后不禁有些讶异。
她猜到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并没有出言制止。
扶灵心思单纯,只当方栖山是为了掩饰恋情刻意诓骗自己,她轻声笑笑,忍不住出声打趣,
“这帕子分明是女子所用之物,方公子的意思,莫不是在暗示自己其实是女子?”
她只当这句话是在开玩笑,但话音落下,院中除了她以外,另外两人脸色皆十分正经,看不出一丝笑意。
空气倏地安静下来,气氛也似乎有些不对劲。
扶灵转过头看看一脸严肃的九嘤,又看看身旁紧闭双唇的方栖山,嘴角笑意慢慢凝固,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
伏阳宗鼎鼎有名的玉扇公子方栖山,原来竟是个女子。
她张张唇,面上表情从浅笑变成疑惑,最后才是震惊。
方栖山有些不好意思,这世上除了她娘亲,再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往日总被人称作‘公子’,时间久了,她甚至也以为自己是个男人,此时将这个秘密说出,她心中并无多少忧虑,反倒轻松了不少。
她抬眸看向扶灵,眼神温和友善,虽是一身男子装扮,仍能从中窥见几分女子的娇柔秀气。
院中寂静无声,连风也安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