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静无声的春夜落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眺望窗外，一片朦胧斑驳的剪影映入眼帘。
杏知重新坐回车里，在心里从立方和公式背到欧拉公式，可凌识的话总是从这些公式里见缝插针。
“杏知，你就和我交朋友嘛。”
“和我当朋友有很多好处，以后陪你妹妹聊天，我不收你钱了，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
“杏知，好杏知，以后我能陪你吃饭逛街看电影，带你打游戏大杀四方，你想干什么，我都能陪你去，支持你的一切想法和决定，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相信我！”
“就算你吃饺子拌酸奶，我也不会拦着你！”
……
凌识觉得自己真是豁出去了，吃饺子拌酸奶也支持的鬼话都能说出来。
他想不明白杏知怎么会听见交朋友就跑，杏灿也没说个详情，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杏知，知知，知知知知知——”
明明是春季，花孔雀却变成了一只结巴的知鸟，让杏知提前感受到了夏天的感觉。
他终于在心里背完了所有公式，重新正视起凌识。
“嗯。”
凌识准备无限念下去的“知”，蓦然卡在了喉咙里。
精巧的喉结轻轻滚动，良久才哼唧出一声，“知？”
杏知抽出一张纸巾，擦掉窗户上浅覆的水汽，朦胧霎时变得明清。
凌识脑子飞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意识到杏知回复的是哪一句，顿时惊喜万分，“你同意了？”
杏知已经背上了化学公式，没有回答。
凌识也不急，轻勾着薄唇，笑得眉眼弯弯，继续：“知知知知知……”
他愣是“知”了十分钟。
“嗯，但是，有考察期，要是你和你说的不一样，我们就……”杏知对朋友这种关系很陌生，停顿了一下，才道：“绝交。”
“怎么跟谈恋爱似的，还搞考察期？”凌识小声嘀咕完，又扬起笑脸，“好，保证顺利度过考察期。”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年龄大了，对年轻人这些事情不太了解。
不过凌识自认为是一个很开明，也很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何况是对待杏知这样一个特殊性格的人，更应当休休有容、海纳百川。
杏知第一次正式交朋友，对此还算重视，将凌识在心里的地位往前挪了挪，回话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我要回家了。”
杏知看向一直站在门口看这边的管家，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淡淡的不舍。
凌识话很多，甚至算得上有些聒噪，总将他从思考中拉扯出来，杏知在他身边却感觉很踏实。
就像是一直飘荡的风筝被人拉回陆地，躺在草坪上享受着不同于高处的和煦晚风，不用担心会下雨和电闪雷鸣。
正常人会觉得被凌识打扰，想要远离凌识。
杏知非常清楚自己不是正常人。
“回去吧，早点休息，”凌识遵守诺言，从车后座捞了一把伞，下车绕到副驾驶那头，十分绅士地为杏知开门撑伞，“下雨了，我送你。”
杏知仰起头望他，柔软的发梢被风轻扬，露出油画般清隽温和的眉眼。
凌识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清纯动人这个词，随后有短暂的空白。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杏知家的门口，仍撑着把黑色的大伞，而杏知，已走入另一个人的伞下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