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摆手:“我是个闲人,若论耽误,我耽误你这个大艺术家才对——你是怎么到的现在这个戏班?班主待你好吗?刚才那出戏,好像不是当下常演的名目吧?”
听雪微笑:“能自由自在地和公子说说话,我求之不得,怎么会是耽误?班主待我很好,他是上了年纪的男旦,一直想找个徒弟传承自己毕生所学,恰巧那时候我被一位好心人赎身,正不知该何去何从,于是拜到了班主门下。”
萧约问:“是谁替你赎的身?竟如此好心放你自由?”
听雪摇头:“我不知道对方身份。说来也巧,就是公子举家搬迁之际,我振作起来打算挣扎着努力活下去,突然接到两个奇怪的客人,说像道士又不是,说是大夫也不像。他们借我的地方见了一名年轻男子,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随后,老鸨告诉我,有人为我赎了身。”
萧约瞬间就想到了:“是裴——是起先那两名客人?”
听雪:“不,是后面来的那名男子。”
“他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是红衣。公子认识他?”
“竟然是他……”萧约目光怔怔。
不远处,裴楚蓝对骑在马上手攥大氅的薛照笑道:“后悔了吧?一时心软做好人,竟给自己找了个情敌。谁不喜欢娇娇弱弱温温柔柔的小美人呢?有缘千里一线牵,久别重逢多难得,就算论先来后到,也是人家在前。”
薛照垂眸下视:“是你引他上奉安的?”
“我可没有。人家戏班子四处巡演,当然是哪里富裕往哪去。论富裕,哪处比得上国都?再说,梁国这个冬天四处都有雪灾,人家就算是不图挣钱因为惜命,也得往这来。”裴楚蓝咬死不认,但言语间透露着计划得逞的得意,“怎么,没底气了?怕萧约选他不选你?早知如此,还敢不敢掺和我药王谷的私事了?报应啊报应,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薛照翻身下马。
裴楚蓝后退:“怎么,被我说中了气急败坏,你还想打我啊?”
薛照目光定定地看着裴楚蓝,沉声道:“你这么想看人气急败坏,会得偿所愿的。至于报应,裴楚蓝,你的报应来得应该更快些。”
裴楚蓝想到被梁王耍得团团转的孽徒,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报应?药王谷之人百毒不侵长命百岁,我纵情人生享尽至乐,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哪像你——”
“我是该叫你小太监还是小侯爷呢?啧,其实也差不多。虽然你配件齐全,但有心无力吧?真正的宦官不会长出胡须,皮色也比一般男子细腻白净,你没有真的净身,只有长期服药才能不露出破绽。药吃多了,当然没什么好处。”裴楚蓝神色戏谑,往戏台那边努嘴,“喏,人家,可是经验丰富。这个小美人呀,脾性比你温和惹人爱,寻欢作乐也比你强。”
薛照眸色骤冷,现出杀意:“是梁王告诉你的?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裴楚蓝:“还用他告诉?我是谁,药王谷谷主!上次在宜县,搭上你的脉搏,只需要一瞬,我就把你看得透透的了。不过……听你这话,梁王和你,藏着不少秘密啊?”
薛照:“裴楚蓝,在梁国境内,你最好谨言慎行。否则,即使有梁王庇护,我也不会饶你。”
“可吓死我了。梁王知道你对萧约的心思吗?”裴楚蓝道,“若是被梁王知道,我倒不好带萧约走了。”
薛照闻言眼睫一颤,紧紧攥着大氅:“萧约是我的助眠药,你带不走他。”
“这就由不得你啦。”裴楚蓝望着戏台方向,长叹一声,“说笑归说笑,我看你还是个孩子,劝你一句,要是真对他动了心思,趁早打住,他不是你能沾染的人。”
薛照目光晦暗:“我派了很多人去查,都查不到萧家的底细。最近,有一拨训练有素的高手从陈国进入梁国境内,也是为了萧家,为了萧约而来的,对吗?”
裴楚蓝:“看来不止是安眠药啊。可怜啊可怜,若是你自己情难自已,我可以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