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蓝:“别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多点笑容好些。”
花款冬哪里笑得出来,拜师这么多天,师父只拿自己当个摆件,什么也没教,还只许笑不许有其他表情,显然师父是在透过这张脸看别的人。
“还是小青了解我呀。”裴楚蓝抓起附片查看,“炮制得真好,毒性保留得恰到好处……”
裴楚蓝攥着一把附子当零食嚼:“这个麻劲太对了,酥酥痒痒不上头,只有小青能把握得这么好……冯灼想要儿子,我倒是能给他治,但梁国这潭浑水,我只蜻蜓点水就好,绝不会搅和进去。此时为了好吃好喝,又不得不糊弄着他,若我亲自给他行针用药,最后没有成效,传出去岂不是砸了我的名头?款冬啊,你若是觉得亏心,大不了再用淫羊藿、锁阳什么的,制点补身助兴的药给他,告诉他心诚则灵……”
见花款冬一脸错愕,裴楚蓝道:“小款冬,多学学你师兄的聪明劲,不爱说话,但一双眼看得透透的。但别学他这么轻视师父,没大没小的……”
“为老不尊,还指望我怎么重视你?滚远点,老东西。”裴青撞开裴楚蓝,顺手扯过他唇边还没嚼破的那半片附子丢进自己嘴里,抖下裴楚蓝掌中的药材,连同筲箕里的附片一起装进罐子里贮存。
“小兔崽子!”裴楚蓝伸手去打裴青,“虎口夺食啊你!”
“新用虎骨制了跌打药酒,你要试试?”裴青瞪他一眼。
裴楚蓝悻悻收手:“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只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做个慈父罢了……哎哎哎,祖宗,别动手,我不当你爹行了吧?”
花款冬看着师徒俩旁若无人地打闹说笑,自己俨然就是个透明的外人。
这样,可不行。
第49章野心
已经腊月二十七了,梅雪臣住到二公子府上也有数日,但迟迟未得到王上召见的旨意,心慌得坐立难安。
梅雪臣一早拦下要出门的冯灼:“二公子,你这是去哪?你可有将潜州的冤情呈报给王上知晓?为何王上还不召我回话?”
冯灼才得了裴楚蓝的药,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精壮了不少,大早上被人一通追问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和颜礼遇劝梅雪臣安心。
冯灼对梅雪臣道:“不急,大人且先在府里安心住着。此事非同小可,需得处处小心谨慎。前些日子父王在太庙祭祖时有些感染风寒,不能再劳累。况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不好拿这些事扰了父王过节的兴致。不如,你先将名单交给我,我暗中搜集着证据,到时候一齐交给父王,直接将罪名落实立行判决,岂不是更好?”
自假死以后,梅雪臣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到奉安以后嘴角急得起了一串燎泡,再加上脸上的疤痕、布满血丝的眼睛,简直不像活人。
梅雪臣鬓边的白发好像更多了,他不住地摇头:“等不得啊,迟一天就要多死多少人!潜州的贪官们克扣了八成以上的赈灾款,只拿出少得可怜的银子,不死不活地吊着年轻人的命,老人和孩子已经被他们放弃了!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关系整个潜州的未来,乃至梁国国运啊!若是孩子们都熬不过去,潜州二十年后哪还有壮年劳力?潜州垮了,梁国如果能太平安稳?后果不堪设想!二公子,你快带我进宫!”
嘶哑的吼声很不受听,冯灼面露嫌恶,后退避开梅雪臣的拉扯:“何至于这样严重,天灾时有发生,也没见哪州哪县被一两月的旱涝灾害拖垮了。”
冯灼掸掸衣袖,背着手道:“梅大人,你冷静些。你也是进士出身,怎的这样莽撞?按你所说,整个潜州都要清扫一遍,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这桩案子难道是三天办得完的?你要让王上带着愠怒过年?为人臣者,当以君为先,解君烦忧才是正理,你怎么还反倒来不合时宜地给王上添烦恼?我晓得你心系百姓,可事不是你这么莽撞来办的。你且在府中宽住,把名单交给我,待年后,我自会向父王禀报,彻查潜州之事。”
梅雪臣眼中含泪,颓然问:“还要等多久?初三过后,就算是过了年吧……”
冯灼刷地沉下脸:“你怎么如此不识时务?怎么也得等元宵过后。再说,何必急着让父王处决?我如今在吏部监察诸官,你把名单给我,也是一样的。我会趁这段时间好好查案,你放心就是。”
看着冯灼向自己伸手,梅雪臣踉跄着后退:“不,二公子,我……名单不在我手里,待见到王上,我自会说出名单所在……”
“你!你竟跟我还留着一手!”冯灼怒视梅雪臣,看着对方视死如归的模样,料也无法强行逼问出名单下落,转念一想梅雪臣除了自己也没有别的投靠,于是拂袖而去,“梅大人固执己见,我也不作勉强,就在这等着年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