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们忐忑点头。
“会不会跳《庆善乐》?”
滕玉意心里“咦”了一声,《庆善乐》是一种宫廷乐舞,民间听过的人不多,蔺承佑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并非她想的那样?
不出所料,『妓』伶们齐齐摇头:“不会。”
蔺承佑隐约有些失望,低头思量着说:“……也罢,待会你们就——”
忽有人道:“奴家会……”
滕玉意闻声看过去,说话的是萼姬,她尴尬地举着手,神『色』满是不安:“奴家年轻的时候跟一位宫里的乐师学过这舞,不知世子为何要问这个。”
蔺承佑一讶,旋即笑道:“萼大娘会就好说了,那你也出来吧。”
萼姬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懊悔,可蔺承佑似乎根本不容她拒绝,萼姬本来还想说几句,眼看蔺承佑掉头就走,只得分开人群,慢慢蹭了出来。
五道瞠目结舌,追上蔺承佑低声道:“世子,萼大娘年纪会不会大了点,金衣公子虽说风流好『色』,可也不是来者不拒哇,听说它只喜欢年轻『妇』人和少女,对年纪大的『妇』人丝毫不感兴趣。”
“别啰嗦,走吧。”蔺承佑早走到门外了。
滕玉意心里已经明白了,蔺承佑要做的事显然是另一桩,迈步跟上去,却发现身上又开始冒热汗,于是一边走,一边取出帕子擦汗。
程伯一旁瞧见,心里好不担忧,看样子娘子逃不过长热疮了,只恨眼下没有余力再想克化火玉灵根汤的事,一切都要等安然度过今晚再说。
到了外头,蔺承佑循着门口的脚印往前找,那脚印忽深忽浅,一路通往园门口,追踪到园外,那些脚印就像被凭空抹去,完全无迹可寻了。
众人抬头朝前看,再往前就是前楼了,这地方平日热闹非凡,此刻却静谧得如同一座孤坟,除了檐角的铃铛偶尔发出几声轻响外,整幢楼都陷在哑默里。
再看地上,扼邪大祝已经被破坏殆尽,庭院里活像被狂风暴雨席卷过,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幡旗。
五道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这两个东西也太嚣张了。”
见喜打开天眼看了一阵,恨恨然道:“尸邪善于掩藏身上的邪气也就罢了,金衣公子同它藏在一处,竟也没泄『露』半点妖气,这下可好,要尽快找到它们,就得分头去楼里找,但只要分头行动,势必有人被二怪剥皮拆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干等着金衣公子伤愈吧?”
五道心里没个主意,扭头找蔺承佑,才发现蔺承佑已经领着萼姬一行走到庭院里了。
蔺承佑笑容满面给『妓』伶们分发青符:“这个呢,是青云观的保命符,只要有此符在身,凭它什么妖魔都无法近你们的身,你们只管载歌载舞,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理会。”
萼姬等人战战兢兢应了,接到手中才发现符纸颜『色』罕见,她们何尝见过这么奇怪的符纸,只当是了不得的护身符,原本惴惴不安,这一下心安不少。
绝圣和弃智在旁直挠头,师兄又睁眼说瞎话了,这不过是普通的护魂符,浸久了桃汁才如此,充其量挡挡普通邪祟,对二怪却是莫可奈何的。
“稍后我一咳嗽,你们就依照我的吩咐行事。”蔺承佑走到前头,“萼大娘领舞,剩下的人虽然没学过《庆善乐》,但我知道你们长年习于此道,估计用不了几遍就能学会。”
“排练一遍就能上手了。”萼姬这时多少恢复了常态,习惯使然,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裙裳了,“这些孩子里头有一半是奴家教出来的,身姿手法都有固定的样式。”
“那就更好了。”蔺承佑笑眯眯道,“至于这歌该如何唱,颇有些讲究。”
他低声对萼姬说了几句话,萼姬惊讶地点了点头。
“绝圣弃智,你们快把地上这些碎纸扫一扫,等萼大娘她们排练好,就要正式起舞了。”
蔺承佑边说边点了火折子,预备将廊庑下熄灭了的琉璃灯都点上。
见喜看了看搔首弄姿的萼姬,悄悄把蔺承佑拉到一边:“喂,世子,金衣公子虽是一只禽妖,但它一点也不蠢,它眼下忙着疗伤,孰轻孰重它分得清,哪怕这六位美人载歌载舞,诱它出来都相当吃力,再加上萼大娘,只怕会适得其反。
“而且这法子只能使一遍。”见美面『色』凝重,“一遍即需成功,如果失败了,我们可就别想引金衣公子出来了,劝世子慎重行事。”
蔺承佑不紧不慢道:“稍后我会一直守在西南角的屋檐上,见天道长功力最深,守在东北角上随时与我接应。
“见仙和见美两位道长留在东边廊下,负责保护伶人们的安全。
“见喜和见乐,你们二位重启九天引火环对付金衣公子,这法子下午已经使过一回,再来未必能成功,但只有火环能灼伤它那身刀枪不入的羽『毛』,因此总归要试一试。
“绝圣和弃智,两位道长启阵的时候不能分心,你们负责帮他们守阵。”
他边说边绕众人踱了一圈:“加上我一共八个人,每个人都守好自己的位置,记得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自『乱』阵脚。”
五道还想劝蔺承佑另想计策,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身上有股让人折服的力量,目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好闷声答应了。
最后蔺承佑把目光落在滕玉意身上:“至于王公子主仆嘛,不指望你们帮忙,别添『乱』就成,稍后你们就待在我身边吧。”
安排妥当后,他回身看了眼静幽幽的前楼:“事不宜迟,趁萼大娘她们还位排练好,先到各自的位置上等着。”
程伯和霍丘带着滕玉意率先纵上了屋顶,顺着琉璃瓦走到东北角,依次坐下来。
其他人也各就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