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晏抬头看他：&ldo;你真打算一辈子呆在这儿么？&rdo;
这句话仿佛把流泻的月光定了一定，云层正好遮了点月，便使二人落在屋瓦上的乌影仿佛折了一角，融入了前途未卜的阴翳之中。
苏折只道：&ldo;我会呆到新的掌教选出，或者有足够强大的人留在这儿，代替我。&rdo;
紫晏却提醒道：&ldo;不是有丹希大居士在么？&rdo;
苏折笑了一笑：&ldo;老师法力高深，御敌是少不了他，但在具体事务的管理与对人心的把控上，他还有许多可学，所以我只可以离开一小段日子，却不能离开太久。&rdo;
紫晏瞄了他一眼：&ldo;你数落起自己老师来，倒是毫不留情啊。&rdo;
&ldo;你不也一样？老白在梦里都被你训得和弟子似的。&rdo;
紫晏唇角微微一扬，这仿佛是苏折好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淡笑。
&ldo;说到梦，你方才是不是在梦里见了什么人？&rdo;
苏折心头一动：&ldo;为什么这么问？&rdo;
&ldo;因为你今天晚上的心情很不错。&rdo;紫晏直白道，&ldo;我送给你的那一整片星云，都在你的眼睛里发光呢。&rdo;
苏折一愣，接着微微侧头，把眼神投向了不远处的灯火，可莫名有些心虚，好像那里藏着许多双好奇的小眼睛，每一个都在盯穿他与行幽的秘密幽会，于是他又干脆看向身边的人。
&ldo;你送给我星云，总不会是为了时刻监视我的喜怒哀乐吧？&rdo;
紫晏好像一个不懂玩笑的人被冒犯到似的，皱眉道：&ldo;怎么会？&rdo;
苏折笑道：&ldo;玩笑而已，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rdo;
紫晏认真道：&ldo;可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去梦里见了那一位么？&rdo;
苏折的气息沉了一沉，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而紫晏继续道：&ldo;从前你受他命令行事，整日愁着如何在他与仙门之间做出取舍，如今赶你出门，却还来见你说话，你是不是就心软了，动摇了？&rdo;
苏折苦笑了一瞬：&ldo;没有。&rdo;
紫晏异常认真地确认：&ldo;真的没有？&rdo;
&ldo;我的心可一直都是软的。&rdo;苏折道，&ldo;而且我的立场也从来未曾变过，只站在两道的中间，只走自己的路。&rdo;
紫晏皱了皱眉：&ldo;可是他来见你，你却很高兴。&rdo;
&ldo;我不可以高兴么？&rdo;
紫晏想了想，坦白地亮出他的忧虑：&ldo;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担心，你又要为了他的一两句话就去上刀山、下火海。&rdo;
苏折道：&ldo;是……如果他真给我这一两句话的话，我确实会为了他这么做……只可惜……&rdo;
&ldo;到最后……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rdo;
说到这儿，他的笑容忽地黯了几分，仿佛月色被云层里的一把暗刀一阵猛冲，撕了一角下来。
紫晏带着审判的目光瞅着他：&ldo;若是他肯低头，你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扬起翅膀回到他的身边，对吧？&rdo;
&ldo;以我们现在的立场，我是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但就凭这么多年的情分，他若有事，我帮他点忙不过分吧？&rdo;
苏折转头看向紫晏，想揭穿什么似的：&ldo;倒是你的口气酸溜溜得不像话，总不会是吃醋了吧？&rdo;
紫晏眉头一扬：&ldo;这个世道可没有吃醋这个典故，你和我说这些，我可听不懂。&rdo;
苏折的笑回来了：&ldo;你听不懂典故，可我看你分明听得懂我的语气和内容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