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很久很久没有因为旁人之事而愤怒过了。
他原以为自己早看透世态炎凉,不论见着什么龌龊事儿都不会意外,可是当他眼睁睁瞧见那百十多个孩子带着最后一丝灵智被毁掉一生,那触手可及的鲜血淋淋还是激怒了他。
他与吴少陵一同离开密室走上去,来到激战过后的中庭。
两个人未发一言,只不约而同拿起刀,将那些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呻吟的修士一个一个剁了脑袋下来,连同任元圣的那颗头,在中庭整整齐齐横成一排。
任天麒趴在地上看着他们手起刀落,又有十八绝剑加身痛彻肺腑,吓得是屎尿齐流,不住在那求饶。
“你们说过饶我命的!!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答应不杀我!!”
宁尘吴少陵全不理他,只一心一意去割地上人头。
楚妃墨在旁边被他叫的心神不宁,生怕宁尘真的将他就这么饶了,几次想要凑过去动手,都被苏血翎以气势镇住。
同为暗修,哪怕楚妃墨挪一下步子,苏血翎都能将她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时刻卡在她偷袭方位的眼儿上。
再加上元婴期神识压制,楚妃墨一直没有机会造次。
吴少陵拎着沾满鲜血的长刀踱到任天麒面前,任天麒粗气猛喘,口中还待求饶,却被吴少陵打断。
“你们炼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宁尘听到这话也竖起了耳朵。
他多少懂些炼丹制药的门道,但那密室中石坛上的东西却也只闻了闻味,没有一点儿头绪。
寒溟璃水宫招贤堂长老暗自炼制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寻常丹药。
“你先答应放了我!你先答应放我了!”任天麒事到如今,满嘴只剩下这一句。
楚妃墨立时叫道:“绝对不行!!”
宁尘扭头道:“有你什么事儿呀?现在是你说了算吗!任天麒,这话我替吴少说了,你该答什么答什么,说完话我们扭头就走,放你自生自灭。”
他回头骂楚妃墨的时候朝她挤了挤眼,姑娘半信半疑之间也没别的法子,勉强闭上了嘴。
任天麒听得宁尘给了准话,赶忙对吴少陵道:“老祖以奇法压榨童子灵魄,好炼得香膏去喂妖兽。”
吴少陵点点头,继续问:“是什么妖兽?”
“那妖兽名为岐螈,皮肤可产一种灵液,老祖延年益寿都是靠那东西,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在哪里蓄养妖兽?总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养在横空山里。”
“就在黎州某处,可是从来没与我讲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吴少陵抬头与宁尘对视一眼,宁尘散漫着将手一摊,他常言观色是一把好手,任天麒供词也着实没有什么能指摘的。
况且任元圣已死,管他在哪里蓄养妖兽,总是祸害不了孩子们了。
任天麒哆哆嗦嗦看着两个人表情,生怕他们反悔。眼瞅着吴少陵将刀入鞘,他这才勉强松了半口气。
宁尘也不多废话,朝苏血翎一勾手指,径直往后面厢房走去。
任天麒见他俩真丢了自己不管,心中有那么一瞬间还暗笑两人心慈手软,却浑然忘了还有楚妃墨提着剑等在旁边。
楚妃墨咬着牙上前一步,狠狠一剑刺在他腿间。任天麒惨叫如枭,捂着血流如注的下体满地打滚。
“你们、你们言而无信!!啊啊啊啊啊!!”
宁尘扭头笑道:“懂不懂啥叫自生自灭啊?”
他不再往后去看,只剩下身后任天麒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渐渐没了声息。
吴少陵紧追了他一步:“十三,你去哪?”
宁尘朝他阴涔涔一笑:“刚才打了半天,该杀的都杀了,只是此处还有几十名婢女,难免露出口风。你不去将她们杀了,等寒溟璃水宫查下来,她们早晚把你交代了。”
吴少陵伸手挡在他前面:“这殚见阁中带修为的没一个好人,可那些婢女却是无辜。叫她们说便是了,我自有一番说辞开解。”
“凭你一张嘴就能开脱得了?”
“总得试一试,好过去伤她们性命。”
宁尘朝他一咧嘴,脚下却不停。吴少陵眉头大皱,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杀她们,又和任天麒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