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往那一站,飘飘然器宇轩昂,夸一句玉树临风并不为过。
上首名为景水遥的女子则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衣劲装,兽革束腕脚蹬皮靴,头上羽冠束发青丝长流。
女子面上没施粉黛,除了腰间一块不起眼的烟玉,一件旁的首饰也没有,比旁边许长风装扮得还素。
虽是一副男人打扮,却掩不住双眸下一对桃色卧蚕的妩媚,她嘴唇晶莹略乏血色,也不知是有些虚弱还是寒溟璃水宫功法使然。
都道西子捧心时最美,宁尘初进来时瞥了一下还没觉得如何,现如今才发现这姑娘越看越耐看,眼睛一时都拔不下来了。
这也就是妆点的素净,若是稍作打扮怕是要惹得满堂生辉。
只是那张脸凉如寒泉,叫人难生亲近,宁尘不禁想,冷着脸子都这般好看,倘能博之一笑,当真要倾国倾城了。
景水遥见宁尘看自己看得入神,冷冷扭过头去,旁边许长风则狠狠瞪了他一眼。
两人看模样都不是善茬,一个冷漠一个锋锐,总之没什么好脸色给宁尘。
宁尘隔空观去,识得二人和自己一般都是灵觉期,他们随身皆携宝剑,八成是剑修。
只是等他运合欢真诀着重去探景水遥之时,竟被她体内某种屏蔽法门挡下,竹篮打水,什么都没窥到。
这可稀罕,同境界之下合欢真诀探查识海无往不利,现如今却栽了一把,足见那遮蔽法道之强。
不过,只要回头找个机会触到身体,不管什么法门也都奈何不了宁尘就是了。
二人草草与宁尘通了名,景水遥立刻便转向柳轻菀轻施一礼:“楼主,此番不是小事,为何要找外人襄助?泄露机密还在其次,若是闹得功败垂成,又该如何是好!”
女孩声音如她长相一般清冽,宁尘在旁边直咂嘴,这要让她叫起床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寒溟璃水宫真传的底气真是足,跟潇湘楼主说话也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不过柳轻菀依旧风轻云淡:“十三是七娘我的小师弟,不是外人。他机敏聪明,修为也不逊于你二人,到了紧要关头,你们要多听他的。”
二人仍是不忿,一起起身施礼,叫了声楼主。
柳轻菀那脸立刻坠了下来,她不咸不淡道:“阿遥,你要的东西是咱家的,就这么交出去放你们随便折腾,闹出事来谁去担着?”
景水遥眉头一紧:“楼主……此事乃出于我一己之私,出了事阿遥愿一力承担。”
“话儿说得倒是便宜,如果不是你们宫主手书一封叫我助你,我何必费这番心思。你如今一穷二白,若把咱家东西弄丢了,你把自己卖到我楼子里还债?那可是五十万灵石的东西。”
宁尘在旁边竖起指头晃着帮腔:“楼主,不是五十万,是五十六万!”
那不还有占住愫卿小院儿的六万吗。
景水遥身子一挺,好似还真想一咬牙应承下来。
身后许长风连忙拽她一下,景水遥这才咽了那口气去,垂目道:“楼主说得有理,阿遥但听楼主布置安排。”
柳轻菀微微颔首,慵声道:“十三,随我来拿东西。”
宁尘“诶”了一声,颠颠儿跟着她往后堂转了过去。
他紧走两步凑到柳轻菀手边,低声笑道:“哎,可惜可惜,若那小娘真是答应卖身在此,我先把东西给她偷了去,正好喝个头汤。”
柳轻菀看都不看他一眼:“楼中规矩,二十年之后才能赎,你不心疼?”
这么好看的姑娘,放潇湘楼接上二十年客,那可跑了味儿了。宁尘一拍脑门:“哎呦,怜晴说过的,险些忘了!”
潇湘楼这规矩铁板一块动不得分毫,里面可有着大猫腻。自宁尘先前一番梳理,已是把柳轻菀的隐秘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挖了童怜晴这墙角,还要死皮白赖在楼里多住一年,柳轻菀为了笼络他没有说半个不字,还主动免了房钱;可轮到炼气期童洛笙赎身这么一个小事,反倒是牙关紧咬。
她身为潇湘楼主,在此间只手遮天,于情于理都不至于做这种计较。
宁尘见识广博,不是此世间旁人可比。
别的高手修士守着那修行正途一钻就是上百年,头脑难免迂腐,宁尘却在第一世见惯各种奇思妙想,这潇湘楼的秘密实在瞒不过他太久。
来之前宁尘就听过传闻,连女儿被卖在此处的分神期高手都打不过柳轻菀,此事他在楼里多方打听,不少人亲眼所见的,绝不会有假。
可柳轻菀若是个羽化期,非要在这种地方隐瞒实力,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宁尘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柳轻菀只要身在潇湘楼方圆界内,便是无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