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识时务。那又是何人指派你行那不轨之事?”
“自己犯贱,怨不得旁人。”宁尘咬牙道。
可不是贱吗?犯贱救那小娘皮,惹了一身煞气;犯贱去筹谋那妙计诡策,倒头来被自己人卖了个干净。你说是不是犯贱!
穆天香高高在上哼了一声,也不细究:“你如何瞒得真传弟子搜魂?若有外人给了你什么秘法奇宝,趁现在交代了,也算干净。”
“老子天赋异禀!”
穆天香声音毫无波澜:“将实话讲来,也免得受苦。”
“实话,哈哈哈,我告诉你,哪句都是实话!就是实话不好听!”
穆天香哪里搭理一个炼气期的叫嚣,若不是宗主有心过问此事,她都不会出现在掌刑大殿。
此时见宁尘神色怨怼气焰嚣张,也不再废话。
一枚玉签飞下,命掌刑大殿守卫将宁尘带去了隐蛇窟。
宗门内门已与外门截然不同。
外门尚与凡俗相连,而自内门起则依托大法力自成世界,宗门真脉便在此所谓方圆界内。
层层叠叠的楼台亭阁聚起一方仙城,放眼四望,只见群山不见边。
宁尘还是第一次进得方圆界,却已无心四顾。
押送的灵觉期护法将他一路带入山中,密密丛林中有一天坑豁然而现。
那天坑足有百丈之宽,从天上看黑黝黝深不见底。
宁尘被他们押着向下坠去,只见石壁缝隙中尽是虫蛇。
一名护法手持罄钟法具轻轻一敲,满窟毒蛇登时四散游开,露出天坑中心最深处一副铁架。
隐蛇窟乃是宗门培育毒物以入药炼器的地穴,作为用刑之处倒也方便。
护法将宁尘锁在铁架之上,又用破法金针刺入丹田废了气海。他们丢下一句“早点招供,少吃苦头”,便御剑而去。
一束淡淡日光从天坑穴口洒下,勉强照亮宁尘身周十余丈。没了法罄驱赶,百千条毒蛇又从黑暗中游出,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宁尘的双腿身躯。
这些毒蛇并非凡物,嗅得修士真气,一时间凶性大起,一口口咬在宁尘身上,贪婪吮吸着灵气充盈的人血。
更有那异种灵蛇,小指一般粗细,竟滋溜溜钻入皮肉之中。
身受千万蚁噬,蛇毒更是疼的焚肤裂骨,饶是宁尘也打熬不住,在铁架上惨叫着强挣起来。
可那铁架锁链也非凡铁,哪里挣得分毫?
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没了气力。
真若是炼气的奸细,牙咬得再硬也抵不过一日。
宁尘也算倒了霉,偏偏神念刚韧,剧痛之下竟不觉绝望恐惧,只生得满腹愤懑,火一样的暴躁,几乎要把体内蛇毒烧个精光。
毒蛇啃咬之中,神智却愈发清明。一日一夜,宁尘倒是把先前之事想了个通透。
自己被绑走之时,何霄亭那盗药陷害的罪名并未因此洗脱。
按宗门律法,废掉修为赶出山门都是轻的,若不是背后有家族撑腰,指不定还要镇压在牢狱中关上三五十年。
所以,那罗莹织突然站出来,并非是为他开脱。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那臭娘们在暗自捣鬼。
自己找何霄亭谈判之事,定被他碎言碎语告知了罗莹织,殊不知罗莹织早已心怀不轨。
其实是她派人凌辱了程婉,恰到好处挑拨了二人相斗,太他妈毒了!
猜也猜得出来,何罗二人在丹药堂私下定然也存着不少矛盾,只因何霄亭傲慢自大,浑然没将罗莹织看在眼里,才闹出今日之事。
宁尘冷哼一声聊作自嘲,自己也与何霄亭半斤八两,自忖身怀几分长处就有点目中无人了。
那罗莹织分寸拿捏得颇为得当,从未小看过自己。
她隐忍不发,只待二虎相争,也算是多谋善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