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我结婚,马浩宸给了10万块,一分钱没到我兜里。”她一字一句地说,“大哥,你和嫂子结婚,礼金是交给嫂子爸妈了,还是你们自己收着了?”
自从踏进斗鱼,杜英山第一次闭上嘴巴。
“去年3月,在爸妈家里的事,来龙去脉大哥你心里明白。那件事我有错,态度不好,可妈打了我,扯平了。”杜莹莹扬起下巴,“那天之后,如果爸妈真的考虑过我和二姐,就把一家人叫齐,把事情说开了,可爸妈什么也没说。大哥,如果你除了浩浩,还有其他小孩,你会怎么做?你愿意一家人别别扭扭,憋在心里吗?”
杜英山从她脸庞移开目光,盯着墙壁上的吸血鬼和长着利爪的狼人。
“大哥,刚才你说那么多,说我不感恩,说我冷血,说我不孝敬爸妈。可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我的感受,我不是一棵树,一张桌子。这几年家里怎么对我,我不在乎,我是成年人,我有手有脚,我能挣钱,可我做不到像以前一样,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杜莹莹提高声音:“我做不到!”
兄妹对峙片刻,宛如泥雕木塑,第一个扭过头的居然是杜英山。
“行。”他仿佛衰老10岁,声音疲惫不堪,不看杜莹莹的脸,“杜老三,以后你别进家门,以后家里一切和你无关,爸妈有我养着,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打断对方的话,“昨天我说过了,该我出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
杜英山转身就走,仿佛多呆一秒,就脏了他的脚。
一开包间门,两个脑袋迅速分向左右,是小余和小孔:他俩不认识杜英山(万一是个坏人呢),怕杜莹莹吃亏,跟上来接应。
杜莹莹全身的力气都顺着地板溜走了,瘫在座椅,心脏跳得飞快。
一杯热水端到面前,她握在手里,慢慢有了活力。
“莹莹姐。”小余在外面听得清楚,老板太不容易了!“我们支持你!”
小孔也说,“你是最棒的!”
杜莹莹笑不出。
之后她驾车离开,路过碧波万顷的西湖车速不减,直奔灵隐寺。
静心,焚香,踏入大雄宝殿恭恭敬敬拜倒。幼年外婆常带她来,等老人去世,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刻在心底。
慈眉善目的佛祖脚下,杜莹莹喃喃祝祷,额头碰触带着香灰的蒲团。
当晚女儿睡了,她给远在郑州的徐莉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徐莉像往常一样站在她这边,“掰就掰了呗,哦,你爸你妈给你哥买了两套房子,一分钱不给你,不给你姐,现在你爸病了,想起你和你姐来了?”
这刚哪到哪?上一世的事情没法说。杜莹莹吸吸鼻子,“我就是憋屈。”
“别别,你那个店不是挺好的吗?”徐莉安慰,“你上次给我寄的斗鱼糕,我分给我同事吃了,都说好吃,还去你淘宝店里买了呢。”
她嗯一声,“早说啊,买什么,我给你多寄点。”
徐莉大大方方应了,“好啊,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你啊,别想那么多,该挣钱挣钱,该过日子过日子。这人啊,都欺软怕硬,你有钱了,腰杆硬了,你家人就该上赶着找你了。”
她心里舒服不少。
第二天,丁乐鸿到下沙考察。
杜莹莹笑脸相迎,请客人先到斗鱼店里坐一坐,喝杯茶,看一看包间,再到档口参观。
今天赵师傅休息,芬姨领班,盖上桌面大的蒸屉,按下定时器,转身盯着烤箱,腾腾白气很快冒了起来,其余几位师傅揉面的揉面,调馅料的调馅料。隔壁正清洗艾草,到了下月,青团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