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佛垂眸，在周和夷等得要放弃时抬起头来，释放出温良乖顺的信号：“我问问周顽。”
周和夷眯了下眼，说等他。
陈观佛发过去信息，几乎是秒回。
周和夷很诧异，看到晚些时候去接陈观佛的回复再次诧异到震惊，微不可察地变换看待陈观佛的眼神。
他能注意到，其他人精自然能发现周顽的秒回，各自快速评估完毕，默默站到不近不远的位置，将陈观佛包围在中间。
去的俱乐部，不像园社走高雅古朴风格，而是现代化、未来式，青少年会员偏多，好玩的游戏也很多。
是莫莱家里的产业，直接给陈观佛办了张通行卡，说是见面礼。
薛离则给了他一张A区滑雪区的通行卡，因为空港处于亚热带，常年不下雪就人工造了一个巨大滑雪场，配备各种玩乐吃喝设施，别说未成年，就是成年人都拒绝不了这份诱惑。
周和夷说见面礼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就先空着。周和光把他射击场的黑卡给出去，换来全场嘘声，恼得他跳起来说这卡是第一次射击打中猎物，周顽送的，能刷进空港周家名下的任何商场，特别有纪念意义，连方竟则他都没给。
陈观佛倒是对这项礼物表现出比较大的兴趣，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懊恼，但要是有周顽送的礼物，再将其送出去，他们也舍不得。
总而言之，世界上任何一场尴尬的社交只需要一次送礼就可以飞快打开心防，陈观佛很快就将自己融入他们之间。
***
晚八点，周顽来接人，顺带问兄弟俩要不要一起回去。
周和夷、周和光二人虽然崇拜周顽，但非必要时候尽量避免和他相处，实在害怕被询问课业、想法等等，问完必出作业，而且现在才八点，他们通常玩到12点才回家，所以异口同声拒绝。
陈观佛和他们挥手：“再见。”
周顽不等兄弟俩反应就踩油门，眨眼飞出老远。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后车座的陈观佛，脸蛋红扑扑的，难得有点活力。
“很开心？”
“还行。”
陈观佛双手捧住脸颊，撑住想低下去的头，他喝了一点点3度左右的果酒。
“交到朋友了。”瞟一眼陈观佛鼓鼓囊囊的口袋，周顽神色淡淡：“收到很多礼物，才几天，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能适应新环境的变化。”
“……”陈观佛像没听见，也像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慢吞吞说：“他们说要和我做朋友，周和夷说我是他的兄弟。”
周顽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你以后热闹了。”
陈观佛捏了捏脸颊，“要经常出去玩，很多好玩的，以前在广播里听到过描述，现在才知道比描述的更有趣。”
周顽唇角的弧度落下去，“学习的事不能耽误，心不能玩野了。”
陈观佛嗯了声。
周顽看向路况，这是段空中航道，没什么汽车飞行，也没有太多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夜空几颗碎钻般的星子散落，人藏在车里，车浮在半空，像无垠大海里的扁舟孤寂地飘荡。
“以后不会孤独，不用事事都一个人单独做，也不用总是等我、依赖我，你可以往坚强独立、成熟自由的方向成长了。”
陈观佛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站起来，稍微低下头就不会碰触到车顶。他扑向驾驶座，引来周顽微讶的转头和呵斥：“回去做好！”
陈观佛抱住座椅顶，歪着脑袋专注凝望着他：“不是以收养的名义，却让一个未成年Omega和你住在一起，如果被知道、被拿来攻讦的话，谁会相信你不是居心叵测呢？”
周顽眉间习惯性地挤出川字纹，落下来的目光在车顶灯的覆盖下显得森冷，语气柔和：“谁告诉你这些？”
陈观佛向前伸脖子，额头抵住周顽的下巴、下巴试图靠在周顽的肩膀上，不过他头脸太小了，只能碰碰这边、再碰碰那头，然后仰起脸、抿出笑：“我悟出来的。我在想，如果我帮你否认呢？他们还是不会信，但是如果我过得很好，我是个一看就很快乐、自信、健全的人，我拥有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传统关系，那么我就是个没有遭受任何阴暗伤害、没有被诱导的正常人，我本人就拥有说服力，陈观佛就不会变成伤害周顽的工具，陈观佛就会拥有保护周顽的本事。”
心脏是一个泵，运输鲜血，提供支撑生命的液体，它可以被锤炼成坚硬的固体，刀劈斧凿都不能动摇它，哪怕只是增多须臾的运输流速也很难做到。
但现在，它咚、咚、咚地敲奏着鼎沸的乐章被击出一个个凹痕，虽是短暂得几乎无痕的变化，也深刻隽永，无法忽视。
周顽将飞行汽车转为自动驾驶模式，转动驾驶座，将陈观佛抱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凝视他雾蒙蒙的眼睛和酡红的脸颊，原来喝醉了。
有些想笑，抑制不住了就任唇角勾起。
“……酒后吐真言吗？”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