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露,微光轻洒。少年身背包裹,身姿修长而挺拔,卓然静立于法阵之中。其对面,三位男子伫立,为首的少年与他泪眼相对,泣涕涟涟,口中声声呼唤:“师父——”
“乖徒——”
“师父——!”
“乖徒——!”那悲切之态,令一旁的颜請与阿肆相看无言,心中暗自腹诽:
“你们够了!”
周丛屈膝跪地,满是绝望地朝着颜缎伸出手,声泪俱下地喊道:“答应我,下次相逢务必幸福!”
颜缎亦泪水潸然,将一个香囊奋力抛掷给他,悲恸而言:“你亦要如此啊!”
周丛眼眸深处猩红似血,决然应道:“我会的!”
颜請实在不忍直视这般场景,转身将头靠于阿肆肩头,肩头微微耸动,似在强忍笑意或是感慨。
周丛正演得投入,却忽然难以抑制,拼命压制着嘴角那渐渐泛起的笑意,心中暗自懊恼:“该死,不要笑啊!”
“罢了。”
颜請手臂一挥,法阵瞬间启动,周丛刹那间消失不见。颜請拉着阿肆转身便走,仿若再多看一眼便会心生厌烦。
周丛尚未来得及有所挣扎,转瞬便置身于一片迷茫之地。他懵懂地起身,待回过神来,心中不禁咬牙切齿:“姓颜的,你且等着!有胆量便来我灵界张狂!”
言罢,他对着虚空张牙舞爪,正欲有所动作,忽然眼前一亮。
那是何物?
他满心好奇,然而刹那间,一道剑光如电劈下,周丛赶忙纵身跳开。“哎呀,我去!”
他不禁惊呼,“真是小气鬼颜請!”
清晨,仙露盈盈,垂于叶尖,恰似晶莹玉珠。小花仙满心欢喜,眼眸之中满是期待,凝视着那即将落入罐中的仙露,脑海之中已然浮现出家人环绕夸赞的美妙画面。
却不料,花仙刚展笑颜,骤然间一股妖风呼啸而起,裹挟着沙土扑面而来,花仙躲避不及,口中所持罐子亦“呼——”地一声,仙露尽数消散。他尚未来得及出声,一口沙子便堵住了喉咙,所有言语皆被封堵其中。
此时,周丛御剑风驰电掣而过,高呼:“亲爱的家,我归来矣!”
灵界已然与世无争百年之久,众人皆以为可就此安然度日,永享太平。岂料,西方主神竹沥竟突然率兵临于临界碑前。
之前,竹沥遣人前来讨要灵界至宝七彩花。传闻此七彩花乃是受补天石润泽而生,具活死人肉白骨之神奇功效。然实则此七彩花绝非寻常意义上的天地灵宝,反倒似一邪物。
最初发现其踪迹之时,它生长于地狱池畔,周遭恶鬼怨气弥漫,连那流光溢彩的天始柱光芒亦被遮蔽,唯独它光芒璀璨,看似圣洁无比,实则不断汲取周围恶鬼之力以为养料,实乃恶之产物。
神君本欲以九天玄火将其焚毁,却遭神界之主苍术阻拦。苍术言:“它既得以存活,亦是一种天意,将其带回吧。”
神君双眸覆有白纱,抬眸望了苍术一眼,见其神色凝重认真,便不再多言,身后巨翼展开,毅然冲入其中。
此由恶念浇灌而生的花朵,欲净化它需寻至纯之地。而那片地界,便是后来的灵界。灵界神力纯粹,民心淳朴,仅三年时光,七彩花竟真脱胎换骨,且成功繁衍出三枝。
此般变故,瞬间令灵界再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重回大众视野之内。
颜缎刚踏入城中,便见一行人携车马鱼贯而入。朱神息此地虽规模不大,然屋舍排列整齐,家家户户皆有田亩粮谷。路边小铺前,有孩童手提精巧兔子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突然兴奋地指着颜請,喊道:“神君!是神君!”
酒楼之内,白昼时分胡琴琵琶之声交错,夜晚则有歌伎献舞弄艺,可谓十八般武艺尽显。此地商路迢迢,于落脚之处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实乃难得的自在逍遥之事。台上奏乐者红纱遮面,额间花钿闪烁,万千青丝盘起,宛如云雾缭绕,恰似山峦起伏。
其指下乐曲如潺潺溪流,绵延悠长,仿若诉说着家人团圆、亲朋相聚的美好情状。台下食客低语不断,有人会闲暇片刻聆听片刻,然皆不会长久。
唯有一人,仿若木桩般端坐台下,对同伴的私语全然不闻,独独沉醉于那曼妙音声之中。一曲终了,一位胡子拉碴的男子率先鼓掌叫好,其同伴见状,嗔怒地捶了他一拳,男子亦不恼怒,只是双眸始终未从琵琶女身上移开分毫。
空中飞鸟掠过,径直朝着那无方界最高处疾飞而去。越靠近高塔,周遭之人愈发稀少。塔前巨石雕琢而成的礼兵两两相对,左右各一,皆手持号角。众人下马,随后继续被引领向前。
颜缎见状,轻声问道:“那些是何人?”
阿肆匆匆瞥了一眼,神色冷淡依旧,只简短回道:“主神的人。”
颜請则在一旁解释道:“此乃苍术在民间寻访的歌舞表演。”
颜缎听闻,微微点头应道:“噢!”
周丛踏入灵界这片熟悉的土地,心中滋味杂陈,感慨万千。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徐徐前行,四周灵雾袅袅升腾,花草随风摇曳生姿,似在欣喜地迎接他的归来。
尚未行至家门,便闻屋内传来阵阵喧闹之声。他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屋内瞬间鸦雀无声。周夏眯着那双近视的眼睛,凝视许久,终在旁人的提示下方才认出这位阔别已久的爱子!
“哎呦喂!我的儿啊!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周夏激动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