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大梦初醒，缓缓低下僵硬的脖子，机械性地转了转眼珠。
指甲边缘已经被锋利的牙齿磨平，深深嵌入肉里，血液一点点渗出，将指尖染的通红，伤口触目惊心。
血珠摇摇欲坠，滴到地板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痕迹，这痕迹映射进纪衡空洞的瞳孔。
他的指甲被咬断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纪衡瞳孔急剧收缩，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喘不过气，残存的理智荡然无存，只余下燃烧着的愤怒。手臂一挥，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如雨点般散落一地，无一幸免，在地上发出一阵杂乱而刺耳的音响。
纸张文件漫天飞舞，纷纷扬扬遮住了外面的光线，整个房间陷入阴沉的冰冷之中。
裴宁——又是裴宁——
还有那苏家的总裁——
他们算什么东西！要不是、要不是命好继承了家族企业，就凭苏彦白也能和我争？草包二世祖有什么本事？！
我这些年这么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偏偏他们非要毁去，太欺负人了！
原先还算端正的长相现在写满了狰狞，纪衡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路过的人看见他双眼赤红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宿主，纪衡现在正开车向这边赶来！以超高速！”037偶然一瞥，恰巧在监控里观察到纪衡的踪迹，连忙焦急地提醒裴宁，“来者不善！”
正和苏彦白聊天的裴宁一怔，面色闪着惊疑。
“纪衡……辰星娱乐老板？”
“对！就是他！”
苏彦白心细如发，立刻察觉到身旁的裴宁正在出神，温柔问道：“怎么了吗？”
裴宁：“……有人来找我们报仇了。”思虑再三，他还是如实相告。
苏彦白也没追根究底，轻笑了一声，“放心，你被送进医院的当天，我就派人升级了安保系统，现在楼下光保安就二十个，还有穿便衣隐藏在各处的退伍兵，谁都伤不到到你。”
平淡的语气里藏着深深的坚定。
纪衡的车横冲直撞，在看见医院建筑物的时候，非但没有减缓速度反而踩下油门，直直撞去。
人群受到了惊吓，推搡着尖叫着。
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打开手机当场开始直播，摄像头恨不得怼到纪衡的脸上。
劲爆真实的画面冲击着网上人们的眼球，手机忠诚且清晰地记录着全部过程。
【又是一个报复社会的，还要不要脸了！】
【那男的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纪衡！！！就是那个辰星娱乐总裁！杀千刀的，之前压榨员工，现在又来报复社会了，真是个毒瘤！】
现在的纪衡已经红眼了，他紧紧攥住手里锋利的刀，朝着医院的方向使劲在空中比划，“苏彦白！赶紧给我滚出来！我知道是你做的！快出来！”
嘶吼声粗糙尖锐，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木板上来回拉扯，每一个字都钻入听众的耳朵，让众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纪衡跌跌撞撞，毫无头绪地在大厅里游荡，“你不出来？好好好！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每十分钟随机杀一个人，直到你出来为止！”
嘶哑难听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在场的人耳朵里，所有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漏出一抹错愕。
直播间也听到了，弹幕静止了一瞬，然后如井喷般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覆盖了整个屏幕。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年头还有这么嚣张的罪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啧啧，自己做的丑事被人曝光了，想拉一个垫背的，苏总倒霉，被他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