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瑟松开盾牌,和同样松开盾牌的盾卫撞在了一起,他抓住盾卫拿着短剑的手,却也被盾卫抓住了自己的持剑手,盾卫尝试用脚勾倒威瑟,威瑟脚下一动,反过来勾住了盾卫的脚。
一番角力后,威瑟用尽全力把盾卫的身体压低,盾卫身体灵巧地一转,反倒是让威瑟钻到了他的身下,威瑟稳住重心,用力一撞,两人同时倒地。
在地上的角力持续了很久很久,两个人在地上来回打滚,控制对方持剑手的同时尝试用短剑割开对方的喉咙。
最后是盾卫被耗尽了体力颓势尽显,威瑟压住对方,挨了一下结结实实的头槌后,眼冒金星、鼻血横流地把盾卫割喉的。
盾卫的死让其他跟着冲进来的雇佣兵失去了战意,“鬣狗”们的贪婪在这时化为乌有,立刻掉头逃跑,败军之中的慌不择路者,则被民兵们斩杀。
威瑟的状况并不好,就算戴了有鼻盔的头盔,盾卫结结实实地一下头槌照样把他的鼻梁撞塌了,鼻血喷得到处都是,加上身上敌人的鲜血看着尤其吓人。
战后,伽兰从帐篷里出来,对着有些摇头晃脑的威瑟招了招手,“快进来,我让仆人去给你弄了点水,还有绷带。”
“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都站不稳了,那边的男人们,把他扶进来!快!”
圣三一教的营地里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处理尸体、援救伤员、巩固防线,营地外则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本就不多的贵族、商人、骑士以及他们的随从被数百雇佣兵瓜分,看不见的地方,黑吃黑的互殴一直都在发生。
终于在卡洛斯副官吹响号角声,杀了几个上头的倒霉蛋后,还在分赃的雇佣兵们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任务,顺着大路向着西北方的新朗贝锡斯城稀稀拉拉地跑了过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圣三一教的几个民兵从营地里出来观察情况,整个营地外面除了不时响起的凄惨哀嚎外鸦雀无声,他们走了一圈确认安全后回去汇报了情况。
圣三一教的营地里坐满了赶来寻求庇护的人们以及民兵们救回来的无辜群众,没有受伤的百姓们帮着民兵们维持秩序、救助伤员,嘈杂得很,却并不混乱。
皮克正是其中的一员,他此时正给伽兰打着下手,不时还帮民兵搬搬东西,移开尸体,清出道路。
撤离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展着,不久之后,威瑟顶着绷带从帐篷里出来,正看见一名民兵跑了过来,“威瑟大人,外面有东诺曼军队拦住了我们的民兵!”
“带头的是谁?”
“一名少女。”
“我知道了,那就对了,”威瑟扫试了一遍营地,“伤员比我们预想的还多一些,我得去见见她,你们几个跟着我。”
“是!”
威瑟走出营地后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处理尸体的东诺曼士兵,一些装死的雇佣兵被拖出来杀死,而没有死亡的平民与贵族都被抬走接受救治。
当威瑟被东诺曼士兵带领到弥雅处时,弥雅正跪在地上,给躺在地上的伤员们涂抹草药,缠上绷带,或鲜红或殷红的血液在地上交汇,形成一汪汪黑红色的血潭。
刺鼻的气味、痛苦的呻吟、血腥的伤口和黏腻的触感让弥雅眉头紧皱,不停干呕,她沾满鲜血的小手从衣领里拽出一个银色吊坠,上面是一副绘有圣母玛利亚的圣像,她攥着那圣像,小声地念了几句祷文后,略显狰狞的面容舒展了许多。
她把吊坠又塞回衣领中,继续救治这些不断呻吟着的伤员。
这位正在被救治的伤员身上披着件被撕掉大半的羊毛斗篷,脖子搭着被扯断的细铜链,一道伤口从锁骨延伸到腹部,露出里面还在律动的人体组织,鲜血染红了他的内衣,他的右手耷拉着,左手少了几根手指,右脚上的皮靴子也不翼而飞了。
弥雅小心地涂抹药膏,缠好绷带,一手隔着衣领抚摸圣像,一手点在伤员的伤口上,嘴里念着威瑟根本听不懂的晦涩祷词。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血色慢慢地爬上了这位伤员的脸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弥雅的东诺曼装束后,嘴巴张张合合,除了混着血的咳嗽和呻吟外,还有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为我傅油,就好了,教会一般,都是这样的······”
“你又死不了,傅什么油。”弥雅翻了个白眼。
那人顿了顿,眼中清明了些,“傅油,不是治病的吗?”
“傅油是临终才给用的。”
“不可能,我看修女都是给傅油治病的。”
弥雅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们西方,我是东方教会的。”
那人挤出了一抹笑容,“你们东方教会咋这样,穷毛病。”
“少说点话吧。”弥雅摇了摇头,给那人合上了眼,念了一段和之前祷告时一样难懂的语言后,那人的表情又舒缓了很多,很快就安稳地睡着了。
旁边观看的威瑟走了过来,“这,可真神奇。还有你刚才在念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弥雅正笔直端庄地站着,听到威瑟话后,扬了扬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爱琴语,意思是‘雅威,请治愈他的痛苦。’”
“雅威?”“上帝。”
威瑟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样没关系吗?”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