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郡主的笑意敛了几分,“他们竟冒犯了安公公?”
他连连摆手,双手抱着肚子说:“什么冒犯,老奴不打紧,可他们竟抛下殿下,自己来了京都,让殿下赶在后头,这叫什么事啊?”
郡主看了眼李耀,见他几乎眼眶喷火,便知这位公公是来者不善了。
她解释道:“这是我的主意,其中内情我已写下奏疏向陛下禀明,劳公公费心了。”
“哦哦。”他擦了擦汗,被衣领勒得越紧,声音也更尖了,“原来是老奴误会了,可这样殿下也是太过胆大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担心安全,何不发文令各州县派人沿途保护,何至于一人单骑涉险啊,这一路想必也遇见了不少危险的人和事吧?”
“安公公。”辛澄上前一步道。
辛澄一直观察着这太监,见他说到后面眯着的眼睛都半睁开了些,显露出凶相来,哪还能不知道他话里有话,包藏祸心。
她是起居使,这里当然说得上话,“殿下并非一人单骑,她带了护卫以策安全,且我也跟着,这一路之事我已写下起居注,当然也会面呈陛下。”
——你个阉人管那么多!
郡主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辛澄的意思说得没错,换做她也会这么说,但语气和措辞太尖锐了,以这短暂的交锋来看,恐怕这太监已经记恨上辛澄了。
“呵呵。”安公公干笑两声,“见过起居使,老奴常听余太傅提起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公公谬赞。”
这事便算是轻巧地揭过了,安公公有旨意在身,请郡主前往白马驿馆暂歇。
郡主正要回身,变故突现。
一只长箭携着厉风破空而来,直冲郡主,而郡主正搭着辛澄的手要上马车,偏头去看她,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反应最快的是十八,她当即抽剑跳出去当空截下这一箭,喊道:“保护郡主!”
随着这一箭,山道两边的树林里突然冒出几十人,扔下身上的草皮伪装,迅捷如鹰冲杀下来。
众人纷纷反应,辛澄立即将郡主推上马车回身抽剑,砍落几只飞箭。
王府侍卫迅速将郡主的马车围在内,与冲上来的歹人拼杀,并威慑道:“何方宵小,还不束手就擒!”
叫的最大声的还是那两个太监,“刺客!有刺客!”
还像老鼠一样没头乱窜,妨碍他们反击。
兵戈之声交错,郡主知道是冲她而来,便不下去添乱,沉着道:“李耀,带人去驿馆请援兵,十八驾马向驿馆方向,辛澄,回来,小心!”
辛澄正与这些人拼杀,来人皆蒙头巾,黑布遮面,辛澄见其中一个接连伤了几人,便跳出去与他斗在一起。
短兵相接,辛澄与他拼刀时四目相对,只见那双幽黑的瞳孔深深地看着她。
辛澄一下明白了,挥剑格开他,气沉丹田向这一帮人喊道:“放肆!给我退!”
她更无所顾忌,不留后手追击方才那个人。
这些人眼神递了几个来回,不约而同边打边撤。
正在此时,后方一队驿卒赶了过来,十八见形势逆转,折回身要去抓那个领头的人。
这空当,辛澄本已停手,余光瞧见,兵荒马乱间一把抓住乱窜的太监,向十八推过去,并追过去喊道:“公公小心!”
十八被这老太监拦了一道,一把将人推开,却眼睁睁见人逃进了山林里。
辛澄跟着道:“别追了,郡主要紧。”
她们回去照看郡主,郡主下了马车,道:“我自无碍,你方才怎么不听话?”
“啊?什么?”
十八插话道:“之后再说,先收拾这场面吧。”
对她们三个而言,这还都是小场面,一路上也不是没碰见过,但其他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
侍卫有几个受了伤,不过相互搀扶着都还能行动,驿丞赶来又是施礼又是问候,还愤慨地方上除匪不力欲把责任推出去,那两个太监跌坐在地,帽子歪斜头发散乱,正哭天抹泪叫命苦。
乱糟糟的,郡主一个个都安抚好。
许是经过这突如其来的一着,刁难的太监老实了不少,整顿后一路安安稳稳到了驿馆,告知郡主与辛澄明日便进宫面圣,让她们做好准备便回去歇着了。
这间白马驿馆乃是在京都外十里地,也算得天子脚下,来往使臣,诸侯上京,官员离京赴任几乎都会在此停留,故而比别处驿馆都要气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