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娘抿着嘴笑,蒜也不剥了,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你瞧瞧你长得这么可爱,听说还没成亲哪。”
辛澄警觉,“没……”
大娘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那大娘给你介绍一个,是我家侄儿,亲侄儿,人不错的。”
辛澄山楂糕也不吃了,奈何手被牵着没挣开,“大娘,我喜欢的是郡主。”
“唉呀知道,可你也要嫁人不是,我知道你眼光肯定高,但大娘跟你说啊,我家侄儿人长得周正嘞,和你般配得很,也是那个名门正派出来的,现在在门派里当执事,好像是那个华山派,还是岳山的什么……”
趁着大娘回忆侄儿门派的工夫,辛澄用了内劲,赶紧丢下一句翻墙跑了。
“嫁人我也只嫁郡主!”
她本是想给郡主准备一份礼物,只是没什么头绪,便想找王府的人问问,毕竟他们在王府时间长,或许知道不一样的郡主。不过在热衷嫁娶的长辈那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了,辛澄逛去前院,打算找聪明人聊聊。
隔着老远便听见前院人声嘈杂,近了一看,地上七摞八摞地摆了好多箱子,院子口来来回回搬货卸货的脚步匆匆不停,再往院子里一扫,没看清人先被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冲昏了头。
院内两边的几间门房大开,里面各自坐了个算盘先生,一手划拉账册,一手划拉算盘,把算盘珠子拨出了破阵曲的架势。
难怪她一踏入此地,便感觉到杀气腾腾。
辛澄拦住个人,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你谁啊你!”
搬货的小哥嗓门大,火气高,看得出来很烦躁,也怪她耽误了人家干活,辛澄正想道歉,没想到他先弯了腰。
“大人请恕罪,回大人的话,这几天到月末了,我们在清点仓库,先生们正在盘账。”
辛澄想说她不是什么大人,但是从他话里听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激动道:“今天月末,明天就是月初了?”
他抱拳躬身,“……正是。”
“啊!”她居然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想来是梦中的指引,她居然现在才想通。
送给郡主的礼物,她想到了!
辛澄越想越兴奋,已经想象郡主收到东西时的表情,连明天也等不了了,立刻冲了回去。
辛澄离开后,搬货小哥直身甩了甩袖子,“傻子吧,今天月末那明天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月中啊?”
四周算盘声缓了些,账房先生们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方才那个就是皇帝派来伺候殿下的起居使吧?”
“呸,用得着她伺候,还不是替皇帝监视王府的。”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跟着话讨论开了。
“可不就是,见天儿的跟在殿下身边,假模假式地说什么喜欢殿下。瞧瞧,转头来咱这查账来了,真够恶心的嘿。”
“这贱人,殿下不能被骗了吧?”
“殿下是正经女子,等上了京,肯定寻个世家公子嫁了,能跟她厮混?”
谈及殿下的婚姻大事,众人讨论势头更盛,纷纷发表意见,有人表示景王爷肯定会求一道赐婚圣旨,有人说不如就在云州择婿干脆抛个绣球人人参与,有人问殿下嫁人王爷无后百年之后王府的庄子铺子都归谁。
“嫁妆也要不了那么多,还能都带走了?”提出此问之人争得脸红耳赤。
“活都干完了吗?”一道不大不小的沉闷声在院中响起,仿佛一瓢凉水倒在锅里,沸腾的水面登时平静下来,“反正明天要把账本交给郡主,诸位白天干不完就准备通宵吧。”
顷刻间,算盘声一齐奏响,珠算心算齐上阵,仿佛要把喧闹捅到天上去。
最后的说话者坐在院子角落里,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摞摞对好的账本,等着复核盖章。她一身深色圆领襕衫,长发全束于顶用发带系着,全是男人的式样,但从她的面容和体态却也不难看出是个姑娘,只是面色凌厉,狭长的眉眼颇具威视,她视线扫遍院内,最后看向院外辛澄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