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眉心蹙起,“什么?”
“哥哥向你保证,你是我阮戢的正妻,娘亲也说了,将军府日后由你主持中馈……”
“将军慎言!”郡主打断道,“我与将军没有婚约,也无媒人说亲,何来夫妻一说?”
“会有的。”阮戢将凳子拉到郡主身边,坐下暖声安抚道,“不过我要先纳了莫心澄,但你放心,之后我会请陛下赐婚,一定风光大办,给你整个京都最盛大的婚礼。”
郡主一直看着他,盯得仔细,却感觉他的面孔模糊起来,变得十分陌生。
半天,郡主才难以置信道:“你还要纳辛澄为妾?”
阮戢见她这反应,一笑,“又醋了?”
和兄弟们说完和郡主的事情之后,阮戢已经很了解郡主的心思了,女人就是爱吃醋,还偏偏不肯说出来,好好哄哄就得了。
“你和她不是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吗?这是好事啊。”
郡主不住地摇头,那日之后他心想阮哥哥被这世俗改变了,变得和那些男人一样功利庸俗,但他也还是大盛的将军,是以后难免还会有往来的侯爷。
总还要顾着表面的交情,但现在怎么也不信,记忆中明朗的少年变成这般腐烂的模样。
“辛澄绝不会给你当妾。”郡主斩钉截铁,“自由遨游于江湖的鸟雀岂能困于后宅一方小天地。”
“至于我,”郡主不再虚以为蛇,“先前不提是不想自己自作多情,也非针对将军,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已向陛下求得一份恩典,我,萧泠,此生不嫁。”
“什……”
郡主目光灼灼,“我不需要权贵的夫家,我自己就能护住王府,保护父王,也照顾自己。”
郡主早就料到,等到阮戢回来以后,以他的军功向陛下请求赐婚,恐怕没有谁敢不答应,所以她早做安排,提前向陛下表明不嫁的决心。
只要她不嫁人,便不可能与其他氏族勾结,景王这一支血脉便彻底断绝,待父王与她百年之后,他们的封地食邑都会收回,所以他们才是真正令陛下放心的宗室。
“胡闹!”这是郡主自己的事,但阮戢拍案而起,十分愤怒。
“你终身不嫁,王爷能同意?你到底在赌什么气?”
郡主闭了闭眼,“说了与你无关,早在你回来之前我便向陛下求了,陛下不置可否,但……我很好奇,你自回来后一直未提赐婚一事,当真一点都没探过陛下的口风吗?”
阮戢双颊的肌肉绷紧,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她娘通过宫里的贵妃向陛下旁敲侧击过,但陛下有意遮掩,似乎不想提此事。
可对他,对整个阮家而言,只有景王这种没有实权不被猜忌的宗室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啊泠儿,”阮戢去握郡主的手,被她挣开,他眼睫垂下,看起来十分失落,“是阮哥哥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阮哥哥了吗?难道我们从前的情意你都忘了吗?”
“没有。”
郡主其实也曾考虑过嫁给阮戢,毕竟周围的人都说她和阮戢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想过嫁给他后为他打理府宅事务。
——不行!
为他洗手作羹汤,夫妻恩爱。
——我不同意!
与他生育子嗣,白头到老。
——绝对不行的郡主!
郡主挥了挥手,无奈扶额,真是的,她每想象一个画面,紧跟着就有一个辛澄的脑袋冒出来,气鼓鼓地挡在眼前阻止她。
真是烦人的家伙。
可是当她在想象这些画面的时候,也没有期待向往或是激动,这些都只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的“本该如此”而已。
从前她很犹豫,觉得或许不该这样,但还能怎样呢?难道她还能找到比阮戢更合适的人吗?她还能获得比“和阮戢恩爱白头”更值得的幸福吗?
“阮哥哥,”郡主再一次这样唤,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拨在耳后,看向江上的风景,问,“喜欢是什么?”
阮戢摇头,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被磨着有耐心道:“喜欢没有意义。”
他那筷子敲了敲碗,令郡主看着他认真听,“人活在这世上倚靠的是责任,活着的证明也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