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闻言不作声了。
彩霜又说了几句,却听得为首丫头不快活了。
这丫头名叫素娟,是后来买进府里,又选在翁姨娘屋里的。
她生得清秀,人也伶俐,略识得几个字,便自认与其他丫头不一样,她这般品貌的就该做主子身边第一人。
可惜翁姨娘身边已经有了个彩霜。
素娟再愤愤不平,也只能被人压一头。
如今压抑在心里的不快终于忍不住了,听到彩霜说了这一番话,素娟昂起头,斜眼瞥过去,带着笑意道:“还是彩霜姐姐能干,我们几个哪里比得上呀,咱们这个院里也就只有彩霜姐姐能理事做活计,快别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了,二夫人最疼的就是你了,自然姐姐是头一份。”
这般阴阳怪气,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彩霜算是看明白了。
她冷哼两声,也懒得跟素娟计较,只轻飘飘落下一句:“也对,姑娘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回头那小丫头在外面冻出个好歹来,我实话实说就是了……”
“如今主子月份大了,随时都能发动的,这个节骨眼上咱们院子里闹出人命该有多晦气,你自个儿掂量着吧。”
丢下这话,彩霜就把那小丫头领进里面屋子里烤火盆去了。
素娟无言以对,气得直咬牙。
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对视一眼,纷纷也起身,各自忙活去了。
她们不会得罪素娟。
同样的,更不会与彩霜对着干。
横竖都是一个屋子里的下人,要论谁在翁姨娘处更得脸,那还得是彩霜。
翁姨娘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越发觉得度日如年。
沈瑞对她,就像是对待疫病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虽说每日都关怀,但却只问给翁姨娘请脉的大夫,只要从大夫处得知妾室胎像平稳,身子健壮,其余的他便不会多理会。
一应鱼肉菜蔬供应不断,翁姨娘想吃什么有什么。
就连庄子上新下来的牛乳都紧着她。
整个沈府里,除了王氏,也就只有翁姨娘了。
章氏看在眼里,唇边浮起淡淡冷笑,手持账簿,时不时在上头落下几笔:“要我说,你也太好心了,从前她是怎么待你的,全无半分尊重就不说了,那野心勃勃的就差写在脸上,你也能这样对她。换成是我……气都要气死了,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一顿才好。”
王氏歪在榻上,身后靠着一只金瓜浮云枕,抬手轻轻抚着肚皮,笑道:“她也是要临产的妇人了,何苦来的,跟她计较。再说了……”
她顿了顿,又瞥了一眼窗外,才压低声音道,“如今你二哥待她是个什么态度我可拿不准,说不定等瓜熟蒂落,她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何必这个时候落下话柄给她,倒显得我小气不容人了。”
章氏点点头:“昨个儿我看稳婆已经进府了?”
“嗯。”王氏点点头。
“二嫂,你可别怪我多嘴,这生产一事说凶险就凶险的,你……”章氏欲言又止。
王氏却巧妙地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加深了:“这稳婆是她自己挑的,一应身契都捏在她自己的手里,横竖不与咱们俩相干。”
章氏松了口气:“那就好。”
挑选稳婆也是个技术活。
翁姨娘信不过王氏,更信不过章氏。
是以,自打回府后,她就想处处自己来。
尤其挑选稳婆,更不愿假手于人,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这稳婆还是借了宫中贵妃的东风请来的,说是圣京城里的接生圣手,很是有本事。
王氏本来就懒得管这些。
翁姨娘自己爱操持,她巴不得落个轻松。
等稳婆进门后,王氏就直接告知沈瑞。
沈瑞大手一挥表示:由着翁姨娘去,只要大夫没说不好,他们就不用多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