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不可能，不过是在大嫂子跟前过过嘴瘾罢了。”章氏叹了一声，很快又笑了。
兰心绣庄里一早就忙碌得很。
虽说生意不如预期，但里头的绣娘、裁缝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丹娘早早命人给她们安排好了。
一到绣庄里，金姨娘就迎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方缎面，献宝似的送到丹娘跟前。
但见那缎面流光一般，迎着日头，云霞似的绚烂，触手之处一片细腻柔滑，光泽可见一般。
别说章氏了，就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丹娘都惊了：“这是……”
金姨娘羞涩道：“这原是之前您入库的那一批罗布，上头的花纹样式不太好，我便用绣线配了绸布织就了一段新的，您瞧瞧可还好？”
丹娘赞叹不已：“果真好手艺。”
说起这入库的罗布，丹娘就一阵头疼。
这也是她在绣庄上吃的第一个亏。
罗布，又称罗，以质地轻薄闻名，纤细舒爽，最适合用来做夏日里的衣裳，因此备受达官贵人的喜爱。
丹娘想得很简单，从一货商手里以很低的价格进了一批这样的罗布。
只可惜，她却忘了便宜没好货的道理。
罗布的质量没的说，可上头的染花却很一般……
能穿得上罗的人家哪里喜欢这样不算吉利的花纹样式，自然卖不出去。
为此，丹娘没少懊悔伤心。
亏是吃了，跟头也栽了，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能将这些改一改，换一个方式卖出去。
那一日她也就跟金姨娘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这金姨娘还真是这方面的人才，这才过去几日，竟就做了出来。
丹娘在手里反复看着，又拿给章氏瞧。
章氏赞不绝口：“怎么想来的，真是天仙一般的手艺。”
金姨娘被夸得面上微红：“其实不是我的想法，是夫人的主意。”
“你就不用自谦了，我说是一回事，你能做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丹娘笑笑，“还得是你手艺好，不然我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成。”
有了成功的第一步，丹娘接下来的想法推行就顺利得多。
她召集绣庄里的绣娘，看了她们当前的进度，又让金姨娘给她们说说这全新织就的手法。
绣娘们学得起劲，她也听得认真。
刚告一段落，门外管事传来说话声。
丹娘仔细一听，原是管事老马正苦口婆心：“我说你还是回去吧，不是绣庄不要你，而是你年纪不够……你这绣品放在我这儿卖了再给你银钱便是，可你想来绣庄做一个绣娘，这不是为难我么？”
一坚定清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这位管事大爷，求您开开恩吧，我虽年纪不比那些姐姐们，但也有十一岁了！您瞧瞧，这是我绣的……我只是想给家中爹娘贴补些个。”
“我不怕苦的！！姐姐们什么时候来，我就一样的时辰，您别看我小，别看我瘦，我在家里都能帮我娘挑水啦！”
丹娘听着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心念微动，她起身绕到门口。
抬手撩起帘子，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女孩身着粗布制成的衣衫，上头打了好几个补丁，虽洗得发白，很是干净，但明显小了，露出一截瘦弱的胳膊。
丹娘眯起眼眸，终于想起这女孩是谁。
老马还在劝说着，丹娘便给了新芽一个眼神。
新芽会意，走出去冲着那小女孩招招手：“你过来，我们夫人要见你。”
那女孩吃惊不小，猛地看向新芽，眼神既期待又警惕，方才还能说会道的小嘴瞬间紧紧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