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他整理起其他物品时，那股利索熟练的架势。
马克杯在手中微微发烫，楚杭垂眸，面容在氤氲飘散的热气中有些模糊不清。
他记得自己喝醉那晚，陆越岩曾在一室幽暗中对着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说自己小时候过得有些艰难，而现在这个人看上去又像是被陆家“扫地出门”一般……楚杭不禁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去？
等陆越岩收拾将两个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好，窗外已经暮色低垂。
今天早上楚杭师兄弟几个是跟陆越岩的车一起去的古文化街，楚杭记挂着师哥师姐回程的问题，于是发了微信询问，过一会儿，收到杨继的回复：“没关系，晚上方姐请我们去吃饭，你也过来吧。”
在床上靠着休整了大半天，楚杭始终紧绷的那根“晕眩筋”前不久才稍稍松弛下来，想了想，打字回道：“不了，师哥少喝酒。”
说完将手机放回口袋，靠着身后陆越岩用被子和枕头给他堆起来的腰靠，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正巧陆越岩收拾好厨房后进屋，楚杭从床上跳下来，说：“没什么要帮忙的了吧？那我回去了。”
说得好像这大半天他帮衬着干了多少活一样。
陆越岩笑了笑，忽然伸手在他头顶呼噜了一把，力道不重，开口却是留人：“吃完晚饭再走。”
楚杭：“不用了，我——”
“想吃什么，我做。”陆越岩打断他，笑着问，“吃不吃？”
“……”楚杭怔怔看他半晌，压下心底骤然升起的惊疑，“……吃。”
陆越岩就扬眉笑了起来，而后边往后院走边说：“等着，下午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鸡胸肉，给你做香菇鸡丝面吃！”
楚杭只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颠覆。
陆越岩搬家了，搬进了一座普通的平层民房中。
陆越岩逛超市，采购了大包小包的物品，看上去非常懂生活。
而现在，陆越岩居然要下厨做饭——做香菇鸡丝面。
这一刻，楚杭忍不住自我怀疑，心说难道之前那两年，自己睡错了人吗？
他一言不发，跟在陆越岩身后进了后院。
厨房里，陆越岩已经将菜板放下，开始鸡肉切丝了，楚杭在门口站了片刻，走进来，拿起旁边的一盒塑装香菇拆开，放到水池下挨个清洗。
陆越岩回身看着那道清瘦利落的身影，嘴边慢慢划开一个弧度，过两秒，忽然说：“等一下。”
“嗯？”
陆越岩走过来，直接从楚杭身后伸出手放在水流下，这个姿势从侧面看，就与环臂将楚杭拥在怀中无异，楚杭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陆越岩便收回水龙头下冲水的手，淡声说：“太阳能有点问题，没有热水，你等会儿再洗，我去看看。”
而后就在楚杭惊讶更深的目光中走出厨房，顺着墙角的梯子三五下翻上了房顶，动作干净利落。
站在房檐下看着一言不合就修动手修太阳能热水器的楚杭：“……”
谢邀，人傻了。
太阳能热水器的问题不大，只不过是三通管的接口出了点毛病，陆越岩关了阀门，又从房顶下来，在杂物间里找到了一把扳手和一卷生料带，回到房上之后三下五除二地修好了接口。
“行了。”陆越岩摊着沾满尘灰的双手，冲楚杭偏了偏头，示意他跟进厨房，“来试试。”
果然，这下水龙头一开，不消片刻，温水流出来。
陆越岩挤到他身边，用指尖将水池里的几个小香菇弹到一侧，然后就着温水洗干净了手，啧啧两声，似是自言自语：“还行哈，没丢手艺。”
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楚杭探究的目光。
陆越岩咧嘴一笑：“怎么了，表情凝重成这样？”
楚杭狐疑的打量他许久，缓缓舒了口气，实话实说道：“我觉得……你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哦？”陆越岩洗完手后冲着地面甩了甩，饶有兴致，“哪不一样了？”
楚杭皱眉组织了一下语言，平静道：“说不准，就似乎……更像个正常人了。”
“……”陆越岩甩手的动作一顿，怔然抬头，表情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嘶……这位小先生，你们戏班除了教唱戏，就没额外教点社交沟通技巧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