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挑起眉梢曲月彤,话语淡淡,“既然如此,就配合我们行动。”
沈悦灵的心中虽有千头万绪,却依旧选择了相信阿爹,离开许东升的决定,对她,对沈府,都好。
她轻轻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爹准备了蒙汗药,本来嘱咐我悄无声息加在东升哥哥的饭菜里,只是我反复思索,以东升哥哥行事谨慎的性子,得手几率太低,所以想经你的手点燃在熏香里,他才不会起疑。”
说罢,一包蒙汗药塞进沈悦灵的手心里。
满脸懵然的沈悦灵,无法理解这个计划,“可是加在熏香中,我也会不省人事……”
不容她说完后话,曲月彤已然匆匆打断,“你晕不晕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东升哥哥要晕,到时候你表哥会带你乘坐马车离开,等东升哥哥醒来,都日上三竿了,哪还追的上你们。”
这番话,竟叫沈悦灵无言以对。
有曲家父女相助,确实是她离开的绝佳机会,“曲姑娘说的有理。”
曲月彤一拍胸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自然,听我的,准没错!”
厢房里,热水注入硕大的浴桶,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氤氲的雾气愈发浓郁,与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交织缠绕,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沈悦灵不疾不徐轻解罗裳,一袭繁复的牡丹月华裙缓缓滑落,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棂,倾泻在她柔美的身子骨。
脚踝试探地放入水中那一刻,一股暖流从脚底蔓延,瞬间包裹了她,温热的水流轻抚每一寸肌肤,所有的疲惫与尘嚣消散的影无踪。
闭眼思忖的沈悦灵,不禁沉浸在这份片刻的宁静之中。
曲月彤说得对,她和表哥需赶紧离开,阿爹年事已高,沈府家业最终会落在她的身上,联姻是为了守护沈府,而不是将沈府拱手送人。
想通这点,沈悦灵猛地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水珠沿着肌肤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痕迹。
目光坚定的她,换上轻盈的衣裳,取出纸包的蒙汗药,按照曲月彤的教授方法,将其倒进精心调配的熏香中,所有准备妥当,方才向守卫吩咐一声,“还得劳烦守卫带话给许城主,说我有事相商。”
不多时,随着许东升轻轻推开门扉,沈悦灵不动声色点燃熏香,袅袅青烟徐徐升起,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与沐浴后的余温交织缠绕,形成了难以言喻的韵味。
许东升踏进香气萦绕的室内,凤眸微阖,步伐明显放缓,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香炉上,似随口问了句,“灵儿点的是什么香?”
闻言,她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了那双洞悉一切的凤眸。素手绞着手绢,嗓音因为心虚,不自觉透着颤抖,“龙,龙涎香,有安神的功效。”
她的心思,尽数写在脸上,一览无遗,瞬间了然于胸的许东升,并不急着掐灭熏香揭穿,反而顺着话语回应,“近日来,灵儿确有失眠多梦的症状,只是,你凑得这般近,就这计量,恐会睡到明天晚上。”
沈悦灵愣了愣,暗自腹诽,“他什么意思?是猜到什么?”
她努力回想,自己有何疏漏,但转念一想,以往在府中,她也经常熏香入睡,这会儿实在没闻出这香与以往有何不同。
曲姑娘说,这蒙汗药,吸入量越多,越容易睡的沉,睡的久,说什么都要拖延时间让药效散发出来,故而嘴犟道:“我本来就喜欢龙延香的味道。”
许东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自斟自饮,动作流畅从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陈述,“以我的功力,即使吸入少计量蒙汗药,也不足以失去神志,倒是灵儿你,确定身子骨承受的住这药量?”
沈悦灵猛然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跳如鼓,“你,你知道?”
那双凤眸透着丝玩味,“这劣拙的伎俩对付那些生瓜蛋子或许还行,但灵儿,你是不是看轻我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好半晌,才迟钝开口,“可我……没闻出有何区别呀!”她晃了晃微微晕眩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那股莫名的热意越来越强烈,思绪都不受控制,开始混乱起来。
皱起眉头的她,眼神中尽是迷离困惑,轻启唇瓣,声音微弱含糊,呢喃嘀咕着,“还是有区别的……比较热。”
许东升见状,心头一紧。
她的靥上渐渐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晕红,许东升突然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大意了。”
他三步并两走,迅速走到沈悦灵的身边,那只虬劲有力的臂膀毫不犹豫将她揽入怀中,挥手打翻了仍在吐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可惜的时候,为时晚矣,不明所以的沈悦灵吸入一大口香气,绯红的靥上透了股娇媚。
脸色骤变的许东升,嗓音透着迫切,追问着,“你哪来的香?”
沈悦灵只觉得浑身发烫,似置身火炉,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反倒许东升的体温如寒冰刺骨,是一缕清泉,能够舒缓灵魂深处的燥热,她不自主地贴了过去,寻得那份难得的清凉。
借着幽微的月光,努力睁开眼的她,依稀辨出那双威严寡漠的凤眸,眉眼间越发透着凌厉,游弋在他身上的清冷感,不由自主令人想要退避三舍。
她明明有些害怕,却还是攀上他的衣襟,低低唤了一声,“许哥哥,灵儿好热。”
微微颤抖的嗓音,似微弱无助的溺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