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周成?岸没?有?多言,只是轻柔地?环抱起她,温柔的动作,仿佛是在呵护这?世间易碎的珍宝,稳健有?力的步伐,施施然地?漫步回到她?的院子。
明知她?是无力反抗,被迫依偎在他的胸膛,但是这?一刻的温暖令他感到无比心安,竟愿意让自己沉浸在这?虚假的真实中。
周成?岸低沉的嗓音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一步。”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枷锁,将沈悦灵再次禁锢在了四方天地?中。
被安置在软塌中的沈悦灵,看?着他头也不回,紧阖上那扇门扉,似又看?到未来的日子唯有?孤寂相伴。
仍动弹不得的她,刚经?历完一场漫长的硬仗,已是身心俱惫,缓缓垂下的眼?帘愈发显得沉重,原本紧绷如弦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沉入睡梦之中。
置身混沌中的沈悦灵,不知熟睡了多久,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钻入耳畔,那声?音不大,似女子轻声?呓语,如梦如幻,充满细腻柔情,却飘渺不定,如同微风轻拂心田,将她?拉回现实世界。
迷迷瞪瞪醒来的沈悦灵,揉搓着惺忪的杏眸,缓缓掀开眼?帘,凝聚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许是浑身乏力的药效刚过,身体显得格外沉重,僵硬地?缓缓坐起身,揉捏着浑身上下的酸痛不适。
待她?循声?望去,才发现静默矗立在那里,用青砖砌成?的一堵墙壁后,又传来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低语。
脑海里?莫名忆起那夜,周成岸在温柔乡中肆意放纵,沈悦灵的心跳不禁加速,脸颊也泛起淡淡红晕。
这?疯子,今夜又挑了哪个美人孜孜不倦地?奋战一宿?
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墙之隔,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躺在周成?岸身下的庄乔研用尽浑身解数,试图拉着他共赴沉沦,却不知为何,今夜的他与以往判若两人。
若说以前冷峻的面容仿若冰山,高?不可攀,从未流露出情感的眼?神里,将她?们视作肆意玩弄的物件,床笫之间的欢愉,更像是一种欲望的发泄。
然而今夜,同样的距离,他却像变了一个人,明明躺下他的身下,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度,仿佛一片冰冷的湖水,毫无波澜。
那双桃花眼?中,不再有?任何欲望的火焰,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冷漠。
庄乔研的心,被难以名状的情愫牵引,不受控地?伸出白皙如玉的素手,试图触碰上那张清逸风华的脸,抚平他额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忧郁。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那一刻,那双桃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嗜血寒芒,冷冽而决绝的嗓音,如冰锥刺骨,“滚!”
庄乔研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解,他不敢相信,多少个夜晚宣她?侍侧,给予过?她?无尽欢愉的男人,竟对她?说出这?般冰冷的话,酸楚委屈涌上心头,如咽在喉,近乎哀求着,“城主大人?”
周成?岸甚至于吝啬给予她?一个眼?神,起身披上外衫,冷酷决绝下了最后一道指令,“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紧咬下唇的庄乔研,脸色已是惨白如纸,“妾身这?就离开。”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时风声?呜咽,穿梭在屋檐廊下,伴随着滚滚雷鸣,少顷,已是滂沱大雨。
周成?岸身姿慵懒地?躺在榻上,却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势,每每阖上眼?睑,满脑子便不由自主浮现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暮然回首,留下一抹盈盈笑意,温暖动人。
然而,与这?份缭绕心头的美好截然相反的是,他眼?眸里?的嗜血,愈发浓郁。仿若深藏在体内的困兽,再也无法抑制其原始的野性与渴望,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冲破牢笼。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该被情感束缚,那种无用之物,只会成?为他攀上高?峰的绊脚石,令他变得软弱可欺,最后失去一切。
紧阖的眸子颓然睁开,如同两道锐利的寒芒,穿透黑暗,冷酷坚定。
唯有?斩断纠葛,方能寻回高?高?在上的自己。
乱他心者,杀!
突然,耀眼?的白光撕裂天幕,照得夜如白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沈悦灵隐隐约约听见门扉轻启发出的刺耳吱呀声,循声?望去,却见房门不知何时大敞。
风势夹杂着雨点扑面而来,沈悦灵恍惚看?见朦胧的雨幕中站着一道身影,宛若鬼魅,悄无声?息。
募然醒神时,她?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人勒紧,一股痛苦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那耀眼?的光芒瞬间穿透黑暗,照亮了整个屋子,沈悦灵终于看?清了勒住她?脖颈上的人——周成?岸,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电闪雷鸣间,忽明忽暗的光影交错中,映照出他扭曲狰狞的面容,仿佛修罗恶鬼令人胆颤心惊,不知为何,勒在她?脖颈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松懈了半分。
心跳如鼓的沈悦灵,莫名忆起黎梦死前,他的冷酷果?决,在这?生死攸关之时,她?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用着沙哑微弱的嗓音问出口,“你在害怕?”
这?声?音很轻,却穿透了电闪雷鸣的喧嚣,直抵周成?岸的内心,“胡说!”明明是在反驳,想要更加用力收紧五指,那只手却抑制不住颤抖。
他内心里?的慌乱,宛若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几经?挣扎,终是湮灭在无声?中。那一刻,周成?岸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彻底松开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