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九月很热,沉闷,无雨,干燥的气温随着夜幕降临才稍稍得到缓解,经历了一整个白天的暴晒,新生们早就用汗水浸湿了衣裳,勉强维持着队列,一边抱怨着,一边按照教官和辅导员们的指挥,整然有序的离开。“啊,麻了。”有气无力的说着,云羽只觉得双腿在打颤,腰背疼得厉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自己的腿脚就会又麻又疼,走路都很难受。因为身高缘故,她被排在前面,随着队形拉长,队列难免有些松散,后面的姑娘往她后腰戳了一下,顿时激起一声惊叫:“干嘛啊!”声音细软,很好欺负的样子,引得周围几个同学汪汪大笑。都是同龄人,还是同班同学,相互之间很快就混熟了,而且经过一整天的训练,许多矜持都放了下来,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的姑娘。调笑完后,不免有人疑惑道:“你不吃补剂的么?”“不吃。”摇了摇头,云羽已经被问过很多次了。自从利生剂真相被揭露后,大量受到损害的民众掀起了游行示威,在当时,更为过激的行为比比皆是,这种动荡持续了数十年,直到今天都有不小的余烬。她的母父就是工业版本利生剂的受害者,到达一定年龄后,母亲变得衰弱,脾气喜怒无常、激素分泌一片混乱,父亲更是保质期缩短,在生下她之后就直接转职成钓鱼佬,清心寡欲,从此不问世事。这导致了她的家庭就对任何与利生剂相关的东西产生了排斥,从小,云羽就没有摄入过任何一个版本的利生剂,以至于发育迟缓,在体格和身体素质方面远不如同龄人。见她神情低落,便有人寻了个笑话,逗弄道:“没关系,小小的,也很可爱。”“焯!”气得跳起来,她不算矮,一米六多,可惜对比这群普遍高她一个个头的同学们,实在是没有威慑力。这也就是云羽从小到大都为之厌恶的,身为一个女性,一个要承担绝大部分社会责任的女性,她低于同龄人就算了,甚至连一些男生都比不过。张牙舞爪的要去捶说话的那个家伙,可惜被拦腰抱起来,浑厚的臂膀给她来了个举高高,又是引得一阵大笑。又羞又恼,手脚胡乱蹬着,却实在是抵抗不得,等到被放下了的时候已经是憋红了脸,气愤得说不出话来。“别闹了,全体左转,到教学楼开班会!”厉声喝道,辅导员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一吓,几个学生都耷拉着脑袋,各种藏回队伍里,很快就板着脸,假模假样的踢了几个正步,试图蒙混过关。姑娘家么,互相打闹很是正常,如此行进了好一段路,待进了教学楼,上楼梯的时候,又有人凑到她身旁,低声问道:“喂,那个男男生,真和高中是同学么?”“”嘴角一撇,云羽额角爆出了几根青筋。要是嘲弄她的身材也就算了,这批人说这话,完全就是往自己雷区里钻。可惜她们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仍然是兴冲冲的,满脸兴奋的询问道:“男生哎!生物系的男生哎!!快跟我们说说,他是个什么样人?”“不说。”“哎,说嘛。”夹着嗓子,这群孽畜还在不断戳着她的后腰。楼梯口不大,现在人多挤着,难免会互相推搡,小姑娘左右腾弄扭来扭去,怕撞了别人,后面的家伙索性双手握住她的腰肢,又是要举起来。似乎是抓了什么软肉,只见她浑身一抖,惊叫道:“我说就是了!”楼道昏暗,人头攒动。人挤人都是一股臭汗味,女生之间倒没什么芥蒂,也没在意云羽此时是什么模样,互相凑得极近,只听她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哈?”很是不信,哪有这样形容一个男生的。在场的各位都是省排名前五十的精锐,就算学校放低标准,能录取进来的男生也不会差到夸张的程度,亚盟的教育系统只能说是炼狱级的难度,哪怕是八百名开外的学生,那也是一流本科的水平。谁还不是被应试教育毒打出来的,确实,确实有一些天赋异禀,或者是行事作风婊里婊气的家伙,可这个段位不是靠着旁门左道就能够混进来的,再怎么说,对方也一定是一位刻苦念书的学习种子。对于能够同台竞技的同龄人,她们有最起码的尊重,当对方还是一名男生的时候,这种尊重变成了佩服,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战胜了九成九的同性,可以说是真正万里挑一的人物。所以她们不信。想罢,几个孽畜就想狠狠戏弄一番这个不肯说实话的家伙,没成想,云羽已经两三步蹦到转台上,趁着这个空荡,气愤道:“不是什么正常男人!”“?”不太能理解,这是个什么意思。这时候班级已经错开人流,走道宽敞了许多,队列散开,几个同宿舍的姑娘凑过去,低声询问道:“这个林雅,究竟是何等人物?”“是”张口欲言,可是话憋在嘴里,云羽只觉得一阵混乱。不世出的天才?绝强的竞争对手?行为逻辑极其诡异的漂亮男生?怎么想都说不出口,如此尬了好一会儿,只能摇了摇头,咬着牙根道:“见面你们就”“哟,这不是云小姐么?”临到教室的走廊外,冒出了个十分青涩的面庞。长发过耳,面容精致,穿着长袖衬衫与绵纶长筒裤,看起来十分休闲随和,像个邻家弟弟一般。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姑娘们就好像中了时间停止魔法一般,后面跟上的同学疑惑的抱怨几句,可来到走廊见这一幕,无一例外都短暂中止了思绪。男大学生,是存在的。美少年同学,也是真实存在的。他眼色出奇的清澈,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笑意,皮肤白皙,就宛如夜里的精灵一般,身影单薄而轻灵,声音很是悦耳:“晚上好,各位。”:()出门在外,男生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