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应纵然被泪痣破了法相庄严,但他端肃高贵的气质,自带威严,无人敢对他起一些亵渎之心。清冷疏离,犹如高岭之花,不染尘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身体似有些病态的瘦弱,时不时会以白手帕抵住苍白的唇,低声咳嗽。他坐在那里,似乎是虚无的代名词。无色无味,没有神情没有喜好,断情绝欲,比绝顶雪峰上的雪还冰冷,比灭法高原上的清风还要寡淡。似乎他是一捧雪,窗外的朔风透进少许,就要把他吹走了。姬惟明对比毫无人味儿的嘉应,显得真实多了。他懒散地穿着兄长姬文逸紫色的太子服饰,像是他平时穿道袍般,衣襟没有拉好,赤着脚,宽大的衣袖折挂在曲起的膝盖上。“为何假扮姬文逸?”嘉应放下毛笔,把般若心经翻过一页,背颈停直一条线,头也不抬地问。姬惟明百无聊赖地甩弄着他的拂尘,“皇兄没抓到那采花贼,竟气急攻心,病倒了。”他说到这,想起算尽天下人心的姬文逸,总算也有马前失蹄的一天,幸灾乐祸地笑了。“父皇近日也病了,皇兄为表孝道,提出亲自父皇搜寻灵丹妙药,刚好大内有一味珍贵灵草无法使用了。”“父皇呢,就把这任务交给了皇兄,让他寻找天下修复师,进行修复。”“皇兄无法出门,于是本王作为他长期的替身,就假扮他出门了。”嘉应没有任何反应。不问为何姬文逸生病了,还要为了孝顺的名义,主动提出要替皇帝奔波;也不问姬家双胞胎,这种畸形的替身关系,是从何时开始形成的。总归是天家无情,贵为最强帝国的继承人,万民敬仰,也有普通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姬惟明已习惯了替姬文逸做事,唯姬文逸马首是瞻,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刚才如果不是本王自曝,我们相识十几年,连你也没有认出本王的真身,还以为是皇兄亲自来了。”嘉应:“从来无人能区分你们两人?”姬惟明摇头:“别说父皇,就连生育我们的母后,乃至于随身近侍,只要我们有心对换身份,无人能区分开。”“太子殿下。”忽然,门外有侍卫来禀。“进来。”姬惟明拢了拢衣襟,坐直了身体,不怒而威地望向侍卫,举止神态,果然与姬文逸别无二致。侍卫单膝跪下:“灵草铺到了,属下已安排妥当。”姬惟明起身:“走吧。”“嘉应,你与孤一起去吗?”嘉应淡淡摇头,依旧一副对世上的任何事情毫不感兴趣的样子。端坐着,如一尊玉人。姬惟明也不勉强,捏了个瞬移咒,和暗卫离开飞行法器。灵草铺。赶走了闹事的倪韶容一伙,桑花和店里的伙计再度忙碌起来。叶晓曼也躲在工作室里干活。充当秘书的多姑娘走进来,拿着预约册,对叶晓曼说:“仙师,昨天预约的客户求见。”叶晓曼修剪掉灵草上的死叶,顺口问:“对方什么背景?”“好像是某位贵族,”多姑娘回答,“姓纪的。”“姬?”叶晓曼连忙抬头。“纪念的纪。”多姑娘丝毫没意识到,她昨天写错字了,把本子往叶晓曼眼皮底下一推。叶晓曼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还在姬文逸的通缉令上面呢。风声紧,她从他那顺手牵走的玉冠和金玉,现在还出不了手,躺在储物袋里,巨大的罪证。她活得很是小心翼翼。连曾经爱吃的香辣鸡腿堡,都不敢叫司空情帮她复刻出来。“记住了,以后姓‘姬’的人,我概不接待。”桑花勤快地充当接待员的角色,推开门,“您请进。”叶晓曼挺直腰,继续扮演高人。她漫不经心地抬起眼。下一秒,她简直要嗷地一声叫出来:“!”姬氏皇族人人傲慢得很,就算来黑市也懒得把脸遮住。对上和姬文逸一模一样的姬惟明的脸后,她差点没把手里的灵草给扔出去。心脏被吓得骤停,犹如翻了面,一口气几乎没续上。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跳窗而逃。吾命休矣!姬惟明走到叶晓曼的办公桌前,彬彬有礼地寒暄:“叶仙师,久仰大名。”他过于平静的态度,一副没认出叶晓曼来的样子,让她狂跳的心,瞬间冷静下来。不对,她有易容,有带面罩、兜帽,“姬文逸”根本没有认出她。并且……她疑惑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通。她上辈子,刚会说话就在混社会了,对每个人的肢体神态很敏锐,在认人方面有特殊的天赋。那些连父母也无法区分的双胞胎,搁在她面前,她几秒内就能把人区分出来。姬文逸,她记得原着提起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作为替身守护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弟弟,姬惟明!还挺好认的,姬文逸的气质,即使再文质彬彬,眼神是纯然冷酷的,姬惟明就亲民多了,看得出脾气比他兄长好多了。他们有一个甚至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区别。姬文逸放松的时候,手臂垂落在身侧,右手手指的动作,中指和食指会无意识并在一起、其他三根手指自然弯曲。这是经常下围棋的人,不自觉的手部动作,很多国手都会如此。姬惟明没有下围棋的爱好,他的两手,是自然虚握成拳的。“仙师?”姬惟明与叶晓曼打招呼,她迟迟没有反应,多姑娘轻撞了下她的手臂。叶晓曼回过神来,恢复平时稳如老狗的作风。暗卫不满:“尔见到太子殿下,竟敢不闻不问!”姬惟明温和地:“不得无礼。”叶晓曼笑容满面:“太子殿下,我修复灵草的时候,不习惯被人打扰。”姬惟明:“尔等退下。”所有人离开,屋里只剩叶晓曼和姬惟明两人。叶晓曼看着他,狡黠地问:“睿王殿下,你为何要假扮太子殿下?”差点吓死她了知道吗。姬惟明呆了一瞬,过了几息,才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叶晓曼。他的下意识的表情出卖了他,叶晓曼知道她猜对了。:()她这么老实,怎会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