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来了“嘭”一声巨响,大头道,“嗯,一定是追捕人举刀抗住了怪人医师的剑”
大头滔滔不绝,木云听得入了迷,直到门被推开,大头才甚是不舍地结束了它的精彩想象。进来的是姜乔,他衣衫碎裂,脸上有几道划痕,头发散乱,眼神凄怆,手里却端着一碗药,跌跌撞撞走到木云身边,怆然道,“喝下它!”
“石头刚刚喝药了啊,怎么这么快又喝?我们才不要喝,”大头道,“你刚刚不是在打架吗?怎么样打赢了吗?你给我们讲讲刚才的故事呗!石头躺了好几天,不见外面风景,无聊透了”
姜乔见木云不接,猛地用一手扯了他的头发,另一只手端着碗将药往木云口中灌。大头见状,眨眨眼,射出红色光剑,猛地划伤姜乔的手腕儿,巨疼之下,碗沿着木云的下巴,滚到胸前,滚落地上,嘭一声碎成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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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声音唤出了姜乔的狰狞,他红着眼,盯着木云,“你是上好的药,你是我”
“乔大哥!”门推开了。
姜乔身子一颤,蓦然回首,正是他朝夕眷念的佳人炎友。
友友近前,说道,“别再为我伤及无辜了,我的罪愆够多了。”
说罢,她手心里托举出一颗银白色的丸药举到木云眼前,“这药吃下去,助你祛毒疗伤。”
木云毫不犹疑地拿起药丸,塞进口中。友友笑了,眼睛里却滴落了泪水。
“为何?”姜乔见他辛苦调制的药丸,她竟如此轻易地送人,心中甚是凄苦,可接着,他内心又燃了希望,“你已经痊愈了是吗?”
“乔大哥,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不能清清白白地死去,”友友扭头望向姜乔,眼神坚毅而绝望,“我很快会死,但我在黄泉路上会遇见多少因我枉死的魂灵,你让我有何面目面对他们?!”
“我可以保你不死,”姜乔道,“只要你听话,按我说的乖乖吃药,你可以不死,我们一起长厢厮守”
听了这话,友友苦笑道,“原本,我可以带着牵挂死去,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可你把这幸福褫夺了,你断了我对情爱的牵挂,却陷我于无休止的罪责之中,乔大哥,你终是亲手葬送了我对你的爱,现在,我对你无爱亦无怨,我要走了,你自此也弃了我吧,如果对我的爱不能让你变得更好,反把你变成了恶魔,那就弃了我,忘了我吧!别再拿着对我的爱去伤人害命!”
“你要去哪里?”姜乔见友友起身,忙拦住她。
“生死有命,杀神已经归位,”友友道,“人间生死命数再无私情权力金钱的亵渎。”
“别走!”姜乔终于哭了出来,一把保住她,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你放了她吧,你的眼泪会弄脏她的轮回路,你的执念会成为她下一世的坎坷磨难,你放了她吧!”大头不知何时已经眼泪汪汪。
姜乔听了她的话,好似触雷一般,松开了友友。
“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弥补?”姜乔见友友推门出去,忙追上去,幽幽问道。
友友微微一笑,摇头道,“忘了我,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生命中。”
姜乔哇哇哭了,他想抱着她不让她走,可浓烈的爱抑制了他的冲动,他拉了她的手,哭着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看你一眼,就一眼”
友友停了下来,背对着他肩膀耸动成秋风叶落,她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忘情,如鸿鸟般扑飞回他宽厚温暖的怀中,那里是她生命止息处,她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好好活着,帮我实现心愿。
他知道她的心愿,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曾以为那不过是她幼稚的游戏,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打发无聊的剧作,可她不长的一生都在为心愿而深思力行,最终死在了实现心愿的路上。他爱惜她,爱惜她如春花般的生命,所以她死后,他不惜一切代价想挽回她的生命,他贿赂索命的鬼差从名簿上划去她的名字,他畜养大量奴隶日夜制药,他以毒浸鞭用药养人以人为药来救治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她临终前的抱怨如刀刻剑捅一般挑刺着他的心,他觉得彻彻底底失去了她,她的人,她的心。可她真是个天使,她给他留下了活下去的理由:帮我现实心愿。
她在他怀里闭了眼,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憎情仇随之消散,唯有她的心愿依旧活着,在他将她心愿接过的那刻,只要心愿仍在,她便永在。
炎友终究还是死了,安葬在神农氏的墓园中。
:()因缘山上因缘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