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反问:“您为什么不去劝敖雪呢?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从她那里下手应该比从我入手要轻松。”
不说还好,一说就戳到了敖夜的痛处,她盯着时雨看了许久,忽而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许久不在外面立威,连一个凡人都敢这么放肆。”
话音落下,殿内的纱幔忽然飞扬起来,风声飒飒,一缕白雾从敖夜身上飘过来,紧紧缠在时雨脖子上。
时雨一下就呼吸不上来了,肺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不断地挤压着内里的空气,渐渐地,她视线模糊,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介凡人,本君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时雨大张着嘴吸气,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意识还是一点点昏沉下去。
白雾散尽,苍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挣扎的样子,犹如被捏在手里的蚂蚁,滑稽又可笑。
敖夜脸上毫无悲悯,有的只是惩罚对自己不敬的人的快意。
时雨双手无力地垂下,彻底放弃挣扎。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再多看敖雪几眼,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这样说不定转世投胎之后还能再找到她。
“砰”的一声巨响,时雨感觉脖子上的束缚骤然减轻,随后她犹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倒在地上。
好像看到了敖雪,难道现在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吗?
时雨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她伸手去摸敖雪的脸,艰难地勾起唇角。
“之前你说凡人寿命短,我们只能相伴几十年,现在好了,我投胎之后又多了十几年的时间,你一定要来找我。”
敖雪哭着摇头,带着哭腔说:“别说这种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时雨只看得见她的嘴唇在动,但视线也在模糊,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了傲雪的声音,虽然带着哀恸和不甘,但好在把她的声音留在了脑海里。
还以为有了河神大人庇护,她能安然地活到老呢,没想到终究是妄想。
还好去了阴曹地府也不孤单,因为那里有她全部的亲人。
“小雨,小雨!别睡啊,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
敖雪不停地唤着时雨,可怀里的人还是闭上了眼睛,脖颈上那道勒痕鲜红刺眼,让她心痛难忍。
她不停地给时雨输送灵力,直到探查到她的脉搏还在跳动,才稍微松了口气。
殿门被敖夜用了法术锁上,从外面推不开,敖雪就使用暴力把门拆了,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宾客。
即使女儿这么紧张时雨,她也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凡间女子,杀便杀了,需要向谁交代吗?
她抬眼望向敖沄,冷声道:“沄儿,把客人们带下去入席。”
敖沄看一眼敖雪,恭敬道:“是。”
敖雪看她一眼,赤红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和恨意,敖夜眉头皱起,用法术压制让她低下头去。
“不过一个凡人,你这般大张旗鼓,成何体统?”
“不过一个凡人?哈哈哈……”
敖雪重复着她的话,癫狂地笑起来,她把时雨交给一旁的丫鬟,缓缓站起身来。
“是啊,在你眼里,只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都是蝼蚁,我母亲是,小雨也是。”
一声龙吟,敖雪化身巨龙掀翻了宫殿的屋顶,倒下的巨大蚌壳砸在海底,将一旁的席面尽数埋在下面。
“你不是要大张旗鼓地办寿宴吗?我让你办个够!”
敖雪一尾巴搭在另一侧,这座华丽的宫殿就变成了断壁残垣,她盘踞在定海神柱上看着敖夜,双目猩红阴郁,显然已经失控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狂,宫殿倒塌的时候四散奔逃,水都被搅浑了。
没人想得起什么寿宴,因为大家都忙着逃命。但法力高的无视这些,随便起一个结界,就远离了危险。
谷秧挪到谷荷身边,小声问:“姑姑您怎么会来?”
谷荷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时雨身上,眼里隐约有种慈爱的温柔和心疼。
看来这孩子注定命运多舛,即便是为其改了命,她也会再次跌入命运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