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紫色的山洞里,一个男子正说着什么,在他身体形成的阴影中坐着一个女子,正低头垂泪。
就在这时,绿枝闯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一时有些尴尬,想要退出去,却发现早已惊动了洞中人。那一男一女都望向了他。那男子正是祝仡,而女子则是吴梓。
见绿枝进来,吴梓背过脸去拭干眼泪,猛地站起来,问道,“人呢?”
“已经关在石菇屋了,”绿枝应道,“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暂时用不着你,你去忙你的,”吴梓道。
绿枝听了,点点头,但却站着不走。
吴梓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
“鬼王现在可好?”绿枝嗫嚅半天,问道。
“有雪宁,你放心,”吴梓不耐烦地回道,“你走吧,我还有要事要做!”
绿枝见她这般神情,只得告辞出了山洞。
“你有正事要做,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和精力了!”祝仡见绿枝走了出去,从暗影中挪了出来,与流浪时期比,他虽然衣衫齐整,脸面洁净,但却神情凄怆,不见了往昔那种恬静淳朴。
“你就是我的正事,”吴梓仰脸盯着祝仡,“你就是我的大树,我是缠你而生的藤蔓,命中注定我依附你而生,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放了他,”祝仡一时语塞,苦笑着换了话题,“我不想有人因为而死。”
“他死了,你就健全了,”吴梓道,“你健全了,我们一起再去把我们的儿子找回来,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躲在深山,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好不好?”
“你听我说,”祝仡见她执迷不悟,冥顽不灵,甚是忧虑,“我在奉命取人性命的那段日子深刻了悟了一个道理,失去是腾挪出空间给新生,死亡是为了永生。在失去神识的那段日子,我是快乐的,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但不重要。你恢复了我的神识情感,又怎样,我知道了什么是快乐,但再也快乐不起来了!你给我恢复的神识,恢复的感情都是有代价的,我们能看得见的代价尚是小的代价,我唯恐那真正的大的代价,是我们偿付不起的!”
“别怕,有我在,”吴梓上前抱住他,“就缺这最后的疗愈了,只要你得了有他神识的五觉小儿,你就可以一直有神识情感了。我就是要看你健全地活着,我不要你的神识情感时有时无!你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你现在不健全,所以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你不懂你自己想要什么。”
吴梓抬头看了看洞顶,那里有一个圆形的缺口,可以看见苍穹皎月,“很快,很快,很快月亮就能照进来了,你很快就能恢复了。等你恢复了,你就不会胡思乱想,说这些胡话了,你会感谢我的!你会更爱更爱更爱我的!”
说罢,她从祝仡怀里仰起脸,“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睡一觉,一觉醒来,你就焕然一新了。”
祝仡推开她,坐到了墙角里,那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吴梓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从怀里掏出绿玉笛,又将十指咬破,渗出血来,用那血指按着笛孔开始吹奏。
随着笛声悠扬,一股淡淡的幽绿色的雾忽然从紫色的山壁间渗出,随着雾霭越来越浓重,一个人缓缓从雾中显出形体,正是消失的木云。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宛如枯槁之木。
笛声开始高亢尖利,木云被笛声拉扯着,忽长忽短,忽胖忽瘦,仿佛布偶一般。倏忽变化了不知多久,就见那雪白的形体中显出一个幽绿色的小儿。那小儿憨憨睡着,等笛声高亢到整个山洞似乎摇晃起来时,那小儿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乐音通道,他踩着乐声前行。
吴梓见状,大喜过望,吹得更加起劲儿,冷不防,乐极处忽然悲生,那笛子竟然在高音处碎裂!乐音消失,那五觉小儿打了个哈欠,挺尸般倒了下来。
绿色的雾霾淡了,木云的形体渐渐饱满,忽听“嘭”一声,他跌落在地上。
吴梓回望祝仡,怒从心生,“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吸魂笛!”
“毁了笛子,好过毁了你,”祝仡并不否认,“现在你吸引不了五觉小儿,也不用再痴心妄想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我为你好,你竟然背后害我?!”吴梓余怒未消,狠狠地盯着祝仡。
祝仡并不说话,只站在她面前,用眼神与她对抗着。
“我为你好啊!”吴梓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