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陇右道的风雪灾情,岐州在境内提前部署,文书下放至各县衙,各部族,起到良好的防灾效果。
收到反馈的关内道巡察使将州府上下僚属赞扬一番。
这日由李都尉相伴,谢潺前往刺史宅邸探望马廉,重点是表明他要上折子将马刺史的政绩报送大明宫。
马廉直言,“马某以残躯守疆土,多年未能进京朝圣,承蒙圣人关爱,已无憾亦,必将肝脑涂地,以身报国。”
李都尉坐在一边的胡椅吃茶,神情散漫。
岐州刺史以腿疾不便,十年未入长安,当今天子以扶风马氏早年追随太|祖,于社稷有功,特下圣旨免去马廉入京颠簸之苦,所以马廉并没见过天子成年后的模样。
这件往事,谢潺是知道的。
直到他来到岐州,才亲眼见到马廉受风湿折磨的双膝,已然变形。
侍奉送上小暖炉,外面包裹一层厚罩布,谢潺二人看着马廉接过,将其放置在膝盖上。
“隆冬时节,是每年最难挨的时候,风湿痛起来,夜不能寐,日不能行。”
谢潺询问他,“可要请医师来瞧瞧?”
马廉笑着摇头,瞧了一旁事不关己的李都尉,又对谢潺说道:“腿疾已无药可治,马某倒有一心病,需得向御史中丞求一味良药。”
谢潺:“马公,但说无妨。”
像是避嫌,李都尉起身晃到窗边观景,心照不宣。
马廉将暖炉放在胡榻上,朝着谢潺慎重一礼,低声说:“御史中丞奉旨巡察岐州,某恳请五郎为扶风马氏正名,绝无京中所传扶风窦、马二氏沆瀣一气,朋比为奸,某愿参奏窦氏子弟在岐州家乡结党营私,图谋不轨,马氏绝无涉及皇储之争,望圣人明察。”
窦氏在长安搅起的波澜,在世家中层层传递,都怕波及到自身。
谢潺将马廉扶回坐好,答得爽快,“好,马刺史为我唐殚精竭虑,谢某愿为扶风马氏上书一封,以证清白。”
谢潺拿到窦氏僭越的铁证,而马廉则交换到谢潺的支持,各取所需。
事毕,马廉命主薄将谢潺和李都尉一路送出宅邸,又重新拿起暖炉放在膝盖上。
这位钦定的巡察使来到岐州,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他陈郡谢氏的出身,就能让他在大明宫中有一席之地,谢五郎能自愿为马氏发声,再好不过。
马廉锤着病腿,只要有他马廉在一日,任谁都无法动摇扶风马氏,他要为马氏的子弟扫清障碍,铺好路。
第一件事情,便是坐实老对手的违逆行径,让其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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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潺与李四官出了府衙,两人并肩骑行在坊街上,一语不发。
李四官说他要去办件事,谢潺多问一句何事?
李四官回头睇他,“买酒。”
“哦~是去巴扎胡麻酒肆。”
谢潺目送李四官打马远去,这个男人果决的挥鞭,一鞭抽断了多少世家的前程。
谢潺抬头望着雍城上空盘踞的浓云,这里是前隋的扶风郡,也是窦氏的故乡。
扶风窦氏以皇子要挟,长安终究容不下它,原本有夫有子的窦宣仪,困在大角观中,可曾有一刻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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