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钟父拍拍他,“你去吧。”
年轻人转身离去,大门重新关上。
寂静的室内,钟父靠在座椅软枕,不紧不慢地,将纸袋上绕了很多圈的白线一圈圈解开,探身,含笑递给焦臣杭:“颜颜要回来了,你拿回去看。”
焦臣杭低低应了声“好”,将牛皮纸袋放进电脑包。
没一会儿,果不其然,钟颜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她推开大门,凉风席卷而入。
钟父放下茶盏,笑着起身:“小公主回来了,来吧,我们下去走走。”
“你们吃好啦。”钟颜干脆就没再坐下,去衣帽架拿包包,见焦臣杭还坐在原地,转身来牵他的手,“走呀,阿杭。”
阿杭。
焦臣杭恍惚了一下。
她叫他阿杭。
多少积攒的情绪和不满,都溶解在她这一声柔软的称呼里。
焦臣杭没有立刻拆开那个文件袋。
一直到周末结束,周一清晨,他背着电脑去上班,在公司茶水间,四下无人时,他才拆开它。
里面是一份婚前协议。
焦臣杭仔细看完,陷入长久的沉默。
坐在原地思考很久,将文件收起来,放好。
“颜颜。”他坐在公司茶水间,打电话给钟颜,“我们结婚吧。”
十月末,钟颜也开始实习。
她在油画馆搬砖,工作间隙突然接到这么个电话,猝不及防,愣了好一会儿,才尖叫:“你说什么!”
“我说。”焦臣杭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此刻,这么清醒。
他声音平静,认真到近乎执拗地,又重复一遍:“我们结婚吧。”
他没见过太多婚前协议,觉得钟父给自己的这份略有一些苛刻,但似乎又没那么苛刻。
不仅仅是钟颜婚前的财产——钟颜婚后的财产、未来十年的收入、她父母给她的钱房子和股票,通通与焦臣杭及他们的小家庭,毫无关系。
除此之外,他不可以动用任何钟家的社会人脉,公司合作恰巧遇见了,需要适当避嫌。
协议甚至对焦臣杭的财产做了简单规划,维持小家庭开支的钱他和钟颜一人出一半,他可以接母亲来北京养老,但绝对不可以让钟颜和婆婆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准要求钟颜为他的母亲做任何事,无论是看望、照顾,还是简单的见面。
诸如此类的条款,协议里洋洋洒洒写了五十条。
焦臣杭看完了,觉得,他都可以做到。
他想娶钟颜。
这种“想”的感觉,有些类似于痒,挠在骨头上,哪怕短暂被打压下去了,隔天过了夜,念头又会复现。
“哪……”钟颜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哪有人电话求婚的!焦臣杭你是傻子吗!”
做完决定,心头一颗巨石落地,焦臣杭如释重负,笑道:“我提前通知你一下,等到了日子,再求一次。”
如他所说。
没过多久,焦臣杭又求了一次婚。
两个人飞快地订婚,在年初领了证,约定一毕业就立刻办婚礼。
翌年月,焦臣杭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在北京工作、实习,钟颜跟朋友飞到日本毕业旅行,一走就是两个月。
中途曾有一次她在东京半夜喝得不省人事大哭着喊想他,他放下工作,过去陪了她一个星期。
之后的一切,一直都非常稳定,有序,符合预期。
他联系婚庆公司,为他们准备这场婚礼,他给的预算价格很高,婚庆公司的人从头到尾非常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