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思顺着楼梯走到了四层,推开了那两扇雕花木门。
英格丽正坐在书桌后面,一边抽着烟,一边整理着抽屉里的书籍和信件。学生们的档案被她乱七八糟地堆在沙发上,以至于陶乐思发现她很难在房间里寻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索莎娜了。”英格丽吐出一口烟雾,抬起头看着陶乐思。
“是的,所以接下来,我就要出发了,”陶乐思说,“行李和箱子已经收拾好,我随时都可以动身。”
“希莱丽娅准备好了吗?”英格丽问。
陶乐思点了点头。
“我会开她的甲壳虫去意大利。进入意大利境内我会考虑换一辆车,克莱斯勒、菲亚特或玛莎拉蒂,我也不太确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会向东去匈牙利或者罗马尼亚。当然,如果有合适的航班,我们还会去更远、更远的地方,我希望签证的办理能够顺利。如果我们累了,可能会在一个我感到比较舒服的地方留下来。凡人的生命很短,能够享受的时间更短。”
英格丽叹了口气。她将手中的香烟扔到烟灰缸里,裹紧了身上的披肩,走到陶乐思面前。
“我还不太确定,我能够胜任一个艺术学院的校长。也许有一天我支撑不下去了,说不定就把这间学校关了。”
“我又不在乎。”陶乐思说。
“坦率地说,如果有一天可怜的希莱丽娅认为已经难以再忍受你,而这个地方实际还不错的话,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虽然到时候她有可能会责怪我把学校弄得一团糟。”
“我想那一天或许不会到来的,至少我不希望会有这么一天。”
英格丽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容,她看向了窗外,阳光照射着城镇的街道,街边的积雪反着光。对面的格雷厄姆酒店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陶乐思却仍然有错觉,好像有一个红发的女人会一直站在667房间的窗口,凝望着她。
“那么,祝你们一路顺风。”英格丽说。她主动拥抱了陶乐思,并且像法国人那样,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如果你需要明信片的话,我会给你寄的。”陶乐思说。
英格丽马上放开了陶乐思,并且显露出厌恶的神色。
“拜托了,朵拉。不要给我寄那种东西。我这里的杂物已经够多的了。”
陶乐思告别英格丽,离开学校的时候,太阳已经悬在了半空中。一层的练舞室里传来阵阵音乐声,和谐和优美,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听到《other》那古怪且精神污染的旋律了。
而曾经发生过的这么多事情,现在想来,好像是一场梦刚刚醒来。陶乐思沿着城镇的街道一路走着,风吹起她的头发,阳光迎面照在她的脸上,光芒要比乌利尔的十字剑温和得多。
她到咖啡店去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两杯咖啡。手中拿着一堆东西,走起路来也觉得不方便。她将油纸包裹的三明治夹在手肘处,手中咖啡烫得她几乎要拿不住。正当陶乐思考虑要不要发挥一点女神的功能,让咖啡温度稍微降一点的时候,一辆甲壳虫沿着街道开了过来,停在陶乐思身边。
车窗摇了下来,陶乐思看到希尔达戴着墨镜的脸。
“你已经都准备好了吗?”陶乐思弯下腰,隔着窗户问希尔达。
“当然,”希尔达说,“我一直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女神。”
陶乐思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她们在车上吃完了早饭,换陶乐思开车。
她刚放下手刹,就听到希尔达对她说:“稍等一下,桃乐丝。”
陶乐思转过脸看向她:“怎么了?”
希尔达伸手扳过陶乐思的脸,她摘下了墨镜,凑上来亲吻着陶乐思的嘴角。陶乐思刚想问她这是怎么了,但是她来不及说话,希尔达的唇舌已经长驱直入,陶乐思尝到了一点咖啡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陶乐思还是处于一个比较懵的状态,所以当希尔达离开了她的时候,她还有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希尔达的神色如常,出了她的嘴唇带着水色,脸颊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红。她又戴上了墨镜,用以隔绝外界。
“这样,也许你会愿意相信,我是不会后悔的。”希尔达说。
“我当然相信,”陶乐思挂上了档,“你无需证明什么,我始终都是相信你的。”
她踩下了油门,汽车的发动机发出轰鸣,沿着道路朝着小镇之外飞驰而去,像是星辰冲出了宇宙的轨道,远方的银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