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思默默记下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随后她准备通知自己的神使把希尔达送回酒店之后,来到这里支援,顺便给她捎来个手电筒。她觉得这个十字架和英格丽的幻象背后应该还有更值得深掘的东西。
但是从神使巨蛇那边向她传递而来的情绪,却是焦虑和紧张并存。
“出什么事了吗?”陶乐思暗自心惊。
索莎娜。神使如是告知。
一听到这个名字,陶乐思顾不上再去探寻什么十字架符号之后的秘密,连忙拔腿就往迷宫外跑。
迷宫的底层有积水,她踩到水里,脚步声在黑暗的走廊中回荡着,听起来好像是有另外一个怨魂在跟随着她。女人的叹息徘徊在她的耳边,仿佛要告诉她什么惊人的秘密。
如今,脱离了□□凡胎,成为女神的陶乐思并不害怕黑暗与迫人的气氛,她只是觉得疑惑。
这个十字架,是否与克劳迪娅半夜去的教堂有关系?
陶乐思所在的这个城镇本身宗教底蕴就比较深厚,大多数居民也都信奉天主教或者新教,十字架可以说并不是罕见的意象。但出现在母神赫卡忒的地下迷宫最深处,就显得分外可疑。再加上英格丽十年前莫名的失踪,还有她的幻影,都让本已经慢慢解开的谜团又扑朔迷离了起来。
“你怎么看?”陶乐思问艾斯比。
艾斯比说:“一般来说,基督教徒将母神赫卡忒视为异端或者邪神,也许母神的信徒将十字架的图案镌刻在地下最深处,是一种对抗或者蔑视。”
“那个十字架会是谁刻下来的?”陶乐思想,“英格丽吗?不,她是赫卡忒忠实的信徒,希尔达就是被她带到坑里的……”
“您能不能不要把信徒皈依于您说成带到坑里?”艾斯比纠正道。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不用在意这种细节。”陶乐思说。
在和艾斯比废话的功夫,陶乐思已经离开了地下密室,沿着神使所给予的提示寻找过去。
她的神使巨蛇一直在跟随希尔达。希尔达也并没有走远,就在城镇中的公园里。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了一部分,堆在路边,但草坪和绿地上依然是白雪皑皑。
公园的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拉着警戒线,附近聚集了很多人,一个胖胖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避免围观的人群冲过警戒线。
“肯定是恶魔干的!是开膛手,是吸血鬼!”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随后他又用粗俗的德语咒骂了起来,警察嚷嚷着“退后,退后”,乱成一团。
陶乐思四处看了看,发现希尔达正坐在离公园不远处街边的一张长椅上,她抓着大衣的领口,直直望向喧闹的人群,显得紧张而苍白。
陶乐思走过去,长椅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过了,于是便在她身边坐下。
“出什么事了?”陶乐思问。
“死了一个人,是卷烟厂的工人,昨晚在附近的酒吧里喝酒,被人发现死在公园里。喉咙像是被野兽撕开,血流得到处都是。今天被人发现尸体后,警察刚刚到来不久。”希尔达说,她揪着衣领的手放了下来,不经意地挨住陶乐思的手。
陶乐思将手心覆盖在希尔达的手指上。希尔达没有戴手套,她的手在冷风之中是冰凉的,但陶乐思的手心却很暖和,充满了女神的热忱与柔情。
“索莎娜干的?”陶乐思问了一句废话。
“看起来是。但是很奇怪,死者的血并没有被吸干。”
“索莎娜可能挑食,”陶乐思说,“克劳迪娅告诉过我,索莎娜只渴望鲜血,没有什么脑子,她忘了处理尸体,这会给她带来麻烦。”陶乐思说。
“但是,刚才我见到了索莎娜。”希尔达说。
陶乐思有点吃惊,她侧头看了希尔达一眼。希尔达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她打扮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穿着她平时穿着的大衣和裙子,从道路的一边走过来,像你这样,坐在了我的身边,”希尔达说,陶乐思握紧了希尔达的手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她看起来有点憔悴,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这样坐在这里,过了几分钟,她对我说,她知道你的神使就在这附近,但她还会再来找我的。说完之后,她站起身就走了。”
难怪在地下密室的时候,陶乐思能够感觉到神使巨蛇的紧张情绪,它一定是以为索莎娜是来当街抢人,寻衅滋事的。
“索莎娜可能是疯了。”陶乐思低声说。
通常而言,本能是排斥理智的。所谓三相的女神,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意识大致可以划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索莎娜很明显代表了其中的本我,意味最为原始的欲|望,首当其冲的就是饥饿。
“也许我不该出来散步。”希尔达说。
“不,这不怪你。”陶乐思马上回应道。
长椅上太冷了,眼看远处的警察还在勘察现场,陶乐思握着希尔达的手站起身。
“我们离开这里吧。”她说。
“可是我不想回格雷厄姆酒店,”希尔达说,“我知道那里很豪华,克劳迪娅一直招待得很好。但我不喜欢她。”
“我明白,我也不喜欢她,”陶乐思耐心地低声说,“我们就随便走走好吗?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回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