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舞蹈课堂继续。
希尔达加大了舞蹈生的训练强度,因为期末考试快要到了。除了最近排练的《other》之外,希尔达还新增了许多比较基础的舞蹈训练。
这些基础性的训练使用录音机播放音乐即可,无需陶乐思当一个莫得感情的伴奏机器。于是每逢这种情况,尤迪特先生就会下楼,把陶乐思薅到楼上去练琴。
陶乐思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人间疾苦:在为生存和爱情备受煎熬的同时,居然还要准备期末考试?
艾斯比幸灾乐祸地说:“早知道学业才能让你感觉到痛苦,就该把你空降到衡水中学。”
作为一个管理比较宽松的学院,期末考试难度也不大。陶乐思记得在原著中,钢琴系的期末考试内容是:抽选大小调两组的音阶、琶音以及和弦,演奏一首练习曲和一首乐曲。原著中的桃乐丝练习曲选择的是德彪西12首练习曲中第一首,乐曲选择的是肖邦的降d大调圆舞曲“小狗”。
但是这两首曲子,陶乐思一直练得不尽如人意。
两首都是触键轻盈、技巧丰富的曲子,不仅需要大量的练习,还需要对曲子有充分的理解。但尤迪特先生评价陶乐思总是“只把谱子弹了下来,实际上灵魂全都丢了。”
陶乐思为此心烦意乱。桃乐丝·恩格尔是一个敏锐细腻、又有些忧郁的文艺青年,而陶乐思完全就是个沙雕。桃乐丝所能演绎出来的感觉,陶乐思不一定能够完美展现。
陶乐思练了一天琴,被尤迪特先生骂了一天,搞得她心情很不好。吃完晚饭后,陶乐思又独自回到了二楼琴房开始练琴。她越练越烦躁,索性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让初冬的冷风呼呼吹进来。
要不,干脆换曲子算了……整点什么斯特拉文斯基之类的上台哐当哐当一通乱敲,或者格拉斯之类的极简主义风格练习曲一直重复同一动机到老师们全部睡着,估计很快就会被撵出学校。
设定是逃出学校就会惨死,被撵出学校应该没有这么凄惨吧……
圣诞节距离现在只有两个月了,仪式的时间也不太远了。
而除了克劳迪娅提供的一些线索外,陶乐思对于原著中仪式失败的原因还是毫无头绪。
艾斯比得出了最终的结论:“无论怎么样,你必须要跟克劳迪娅好好谈一谈。”
陶乐思很懵逼:“难道是要我说服克劳迪娅,让她代替索莎娜成为赫卡忒的容器吗?”
艾斯比说:“并非如此。事实上是,你可能要和克劳迪娅合作。”
陶乐思刚想说她只想和精神正常的人合作时,克劳迪娅显然不在精神正常的范畴之中,便听到了楼下练舞室有一些动静,好像是录音机正在播放一首练习舞曲,隐隐还能听到打拍子的声音。
哪个可怜的舞蹈生这时候还在练习?
陶乐思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隔着练舞室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希尔达正在练舞室中,跟随音乐的旋律打着拍子。而在教室中央,随着拍子舞蹈的,正是因为身体过分虚弱而无法正常上课的凯瑟琳。
眼前这一幕,诡异得像是梦境。
凯瑟琳的眼神空洞,脸色惨白,随着希尔达的节奏,肢体僵硬地舞动着,动作毫无美感,好像一具提线木偶,掌握在技巧并不高超的木偶师手中。
陶乐思看了一会儿,她惊讶地发现,景象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白炽灯苍白的灯光变得血红,凯瑟琳站在红色的灯光下,木地板上,一道道鲜血顺着木板的纹路,犹如一条条血的溪流,从凯瑟琳身上流出来,流向四面八方。
陶乐思仔细地看了看,不,那些血流并非从凯瑟琳身上流出,而是从周遭流回凯瑟琳身上。
随着血的回流,凯瑟琳的脸色渐渐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动作也恢复了优美而柔软。
陶乐思在门外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希尔达在给凯瑟琳……补血吗?
她想要救凯瑟琳?
希尔达侧过头,目光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正在门外暗中观察的陶乐思。然后,她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陶乐思已经知道希尔达是女巫,所以希尔达也不介意陶乐思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忽然,白炽灯管啪的一声爆裂开,玻璃破碎的声响把陶乐思吓了一跳。
走廊的灯同时灭了,只余一片黑暗。但是,在练舞室之中,那种诡异的红色光线仍然亮着,不知是哪里而来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