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的嘴唇动了动,她显然想要呼唤女神|的名讳,但是出于种种考量,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陶乐思的牙齿与脖颈处的皮肤厮磨,她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的跳动,但是她的动作又极为小心,仿佛怕惊扰到潜藏的空气中的灵魂一般。
这既不是亲吻,也不是撕咬。在陶乐思看来,这似乎更加接近于一种野兽般的亲昵行为。赫卡忒,陶乐思心里想,也是一个以三种野兽代替她的女神而已。
终于,陶乐思站直了身体,她低下头,望着希尔达的脖颈。
白皙修长的颈项一如往常,没有伤痕,也没有留下可怖的疤。
希尔达伸手,触摸着她脖子上的皮肤。她的手指自下颌向下轻轻游移过去,拂过喉管,在锁骨上略微驻留后,她将手放了下去。当希尔达抬起头看向桃乐丝的时候,表情中带着惊喜与敬畏,事实上,陶乐思更喜欢她面对钢琴系学生桃乐丝时的神态。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强求。
“谢谢你……桃乐丝。”希尔达说。
“这是神应当赐予信徒的,你不必道谢。”陶乐思说。她觉得刚才希尔达抚摸脖颈的动作十分诱人,但是她不好意思说“你可以再把刚才的动作做一遍吗”,那样有损她作为女神的威严形象。
希尔达垂下头。窗外雪花大片飘落着,室内很暖和,玻璃窗上凝结着水汽。她有些无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陶乐思这时候打发她去学校里收拾行李,她可能瞬间就会消失。
于是,陶乐思又说道:“为了你,我得罪了我的两个姐妹。克劳迪娅并不在意,但是索莎娜不会善罢甘休的。”
希尔达抬起头,她与陶乐思对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我愿意再次献祭,用我的鲜血和——”
“哦,天哪,我不是这个意思,”陶乐思在床边坐下来,和希尔达并肩坐在一起,“为了你,我愿意得罪她们,我怎么可能让你献祭。”
“在祭坛上的时候,你受伤了。”希尔达说,语气黯然。
陶乐思想说要不是在祭坛上,索莎娜那个挂比边打还能边加血,她应该可以做到把索莎娜按在地上摩擦。不过为了不让希尔达对她信奉的女神滤镜那么快就碎掉,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陶乐思说,“只要你在这里,女巫的慰藉就始终能够治愈我。”
希尔达看着她,随后便挪开了目光。她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绯红的颜色,如玫瑰花瓣一般点缀在颧骨上。不过陶乐思不确定这是由于她刚才一番话所造成的羞赧,还是由于肺结核所造成的病态表现——应该是前者。
“你不用在意那么多,”陶乐思自顾自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庇护你,那就是我所能做的全部。”
希尔达垂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舞蹈家的手,修长、瘦削,骨骼和血管明晰。陶乐思看着这一切,忍不住伸出手,伸到希尔达的膝头,握住了她的手。
如记忆中一般,希尔达的手充满着力量,此时却显得冰冷。陶乐思的手指穿过了希尔达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有的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混乱,她没有办法更准确地给予自己一个定位:是赫卡忒女神,还是普通的女孩桃乐丝。
“我宁愿还是那个钢琴系的学生,”陶乐思说,“只要你喜欢这样,只要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
希尔达转头看着她,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已经是赫卡忒,这一切,就无法像恢复到往常了。”
陶乐思说:“在我还是学生的时候,你无法告诉我,你爱我,因为我们彼此的身份。不过,至少在现在,你能更加坦率一点。”
希尔达看着她,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她主动靠近陶乐思,吻上了她的嘴唇。
快到中午的时候,陶乐思独自敲开了667的房门,与克劳迪娅交谈关于康拉德学院和赫卡忒的事情,除此之外,她还要忙于修改昨晚那场祭祀仪式中参与者的记忆。总而言之,最近这一段时间,她估计会比较忙。
仪式之后,索莎娜就神隐了。不过克劳迪娅和陶乐思一致认为,索莎娜应该还隐藏在学校里。毕竟,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是一个极佳的容身之地,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