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哭出来的时候是她和陆明澈被老师分别带去两个班的时候,她一被老师拉着走,就意识到自己要一个人面临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了,瞬间嚎啕大哭起来。
那时候她嗓音很亮,哭声和其他小朋友的哭声交相辉映,别的小朋友都哭着喊着说“我要爸爸”或者“我要妈妈”,只有她张着大嘴喊着“哥哥,我要哥哥。”
两个小朋友分不开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其他的小朋友再哭,爸爸妈妈也不可能一直在幼儿园陪着,但是她却因为一直喊哥哥,顺利地感化老师,本来被分在两个班级的她和陆明澈最后进入了同一个小班,学号也挨着。
他们俩幼儿园三年都在一个班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家里人除了学业上的事情,其他方面都很迁就她,所以也会拜托老师将她和陆明澈分到同一个班里。
直到上了高中,两个人因为分别选了文理科,再也没有同班过。
但两个人的成绩都不错,都在所谓的尖子班里,学校的文理科尖子班向来在同一楼层,两个人上学放学以及中午吃饭都在一起,所以也没有什么。
小时候离不开陆明澈的事情似乎被埋葬在记忆深处,随着两个人长大,他们并非真的双胞胎的意识渐渐占据主导,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过离不开谁。
所以当初邬安安说许尽欢或许有分离焦虑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是觉得离谱——陆明澈和她明明早就习惯了在各种社会身份中被分开,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分离焦虑?
后来仔细想想好像这些年她和陆明澈看似各自独立,实际上根本没有长时间分开过,两个人几乎随时知道彼此的动向,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分开。
她一开始是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对陆明澈有自己察觉不到的一些感情,毕竟她和别的亲人也没有这样过。
但是后来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又开始游移不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出于喜欢还是小时候那种分不开。
所以直到现在,举棋不定。
医生听了她的描述,又问了她几个其他的问题,类似于平时有没有这种症状,会不会失眠心慌,又或者有没有莫名其妙地烦躁和手脚抖动现象,许尽欢都摇头说没有。
她只有和陆明澈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他又不联系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心慌和不安。
医生笑了笑,然后开口:“你这个问题说大不算大,但也得重视起来。”
“这算是什么病?”陆明澈站在许尽欢的身后发问。
“也不算是病。”医生语气轻松地开口,大概也是看陆明澈表情有些紧张,想要缓解他这种情绪:“有个词叫分离焦虑,你了解过没?”
果然是被确诊了,许尽欢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十分没面子。
陆明澈点了点头,说:“听说过,但也不算了解,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从她描述来看应该也不算严重,顶多就是会有些没有安全感,平时多多疏导,想开一点就没什么大问题。”
确实,许尽欢也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就连不安也只是和陆明澈很久不联系才会有的。
见陆明澈还是不放心的模样,医生又说:“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做一些检查,这样也更严谨一点。”
“那好,谢谢医生,我们去做检查。”陆明澈不由分说地答应下来。
所以直到中午医生们下班之前,许尽欢都被陆明澈拉着在各个科室游走,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直到最后医生下了最终诊断,说她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些轻度反应,陆明澈严肃的脸这才松了松。
最后还是在一开始那个医生的诊室,医生拿着各种各样的检查结果,笑着叹气:“问题不算太大,小伙子这么担心女朋友,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平时没事多陪陪她,分开的时候多报备,小姑娘也想开一点,不就是个男人么,大不了再找。”
医生说到最后的时候十分豪放洒脱,丝毫没有顾忌陆明澈就在旁边,毫不顾忌的就劝起了许尽欢。
许尽欢的耳尖当时就红了,顾不得眼前的人是个医生,张嘴就开始否认:“我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那是谁?”本来满脸焦灼的陆明澈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好,像是终于意识到许尽欢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颇为有兴致地当着医生的面就开始问她。
“没谁,爷爷。”许尽欢神色怪异地回答。
“哦。”陆明澈的语调下扬,十分遗憾的模样:“原来不是我。”
许尽欢一瞬间脸也红起来,血色几乎蔓延整个头部。
医生本来还饶有兴致地看两个人否认来否认去,看到现在也受不了了,大手一挥开始赶人:“得了得了,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我后面还几个病人呢,别耽误我下班。”
“……”
陆明澈心情不错的样子,直接拉起许尽欢的手腕:“谢谢医生,我们走了。”然后拉着许尽欢的手就往外走了。
许尽欢就那么被他拉着,一路走到了医院走廊,中午人已经很少了,陆明澈没有着急带她走,到了窗边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把她堵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