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层层垂纱后,一窄仙人白袍落了地。
狐妖趴在软裘上,脚踝上挂着小铃铛,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脆响,她说:“拿到了。”
男子探手摸向她胸口,在那团肆意展露的软肉中摸到一个硬物。
垂纱后亮起一瞬,白龙逆鳞盈着光,还淬着血。
男子欣赏着手中流光溢彩的白鳞,听女妖说:“一身的龙鳞都在这里了,可惜,若是千年前鼎盛时期的白龙鳞,比这些破烂的不知好了多少倍,不过,你的目的也不在这龙鳞吧。”
男子无声的笑起来,俯身压住黄狐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说:“龙鳞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行绛没了龙鳞,就会死。”
“好狠心啊。”黄狐玉手勾住他的脖颈,那只废手在仙力的加持下又长出血肉,再生出玉先前同样纤细玉白的手,可这终究是人皮,皮下的狐狸还是残缺的。
“哪儿有妖王大人狠心,为了这些皮,不惜杀了人。”男子抬手勾开黄狐的衣襟,自上而下吻着她。
“要她们死,太容易了,”黄狐轻轻抚着男子的乌发,如抚弄幼狐皮毛一般,又说:“不过看那些漂亮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很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黄狐叹息一声,抬手灭了烛,说:“做完这些,我们该去给折青仙尊收尸了,哦,还有他那个小姘头。”
黑暗中人影交叠,金铃随着肢体的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狂风怒号,天际飞雪,悬崖上是悬挂的冰棱,刀尖一般对准谷底踉跄行路的身影。
那人一身白袍,本该与雪色融为一体,可那件素日洁净无尘的袍子上竟满是鲜血,伤口还未愈合,顺着身体淌落在雪地中,晕出一片片血色,没过小腿的雪中留下一道痕迹,旋即又被风雪掩埋。
太冷了。
萧行绛唇色惨白,连发丝上都沾了血,身形摇晃,却唯有一双金瞳依旧凌厉。
他在找一条蛟龙。
崖底酣睡的熊妖猛然被惊醒,咆哮声撼天动地,它们本能地扑向来者,却撞上一具带血的躯体。
身形比他们大数倍的白龙晃动一下,轰然倒塌,震的山顶的厚雪簌簌砸落,将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掩埋,大雪如一座坟,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两头熊互相望望,便决定继续回去睡觉,可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坟墓般的雪堆猛然爆开,雪花飞溅中,龙吟陡起,沙哑却足以震慑这两头妖力低微的熊,那白龙又强撑着站起来,金瞳凝视着它们,虽浑身是血,没有了鳞片又显得滑稽,可却难掩杀意。
远处雪下的蛟龙听见声响,龙尾微微地动了动。
“他在哪儿?!”萧行绛一字一字地问这两头熊。
低等妖物本能地惧怕比其凶悍的巨龙,两头熊妖呆滞地想了想,笨重的身子朝远处转去。
“带我去。”萧行绛沉声说。
风雪呼啸,妖界入夜,不见微光。
大雪掩埋了一切痕迹,白龙不做声地跟在熊妖身后,身上的伤口在风雪中结了冰,可每走一步都会将伤口硬生生撕扯开,殷红的血流出的瞬间又在风中凝成一条条血冰棱,挂在白龙果露的表皮上。
生生剜下逆鳞是钻心疼痛,不过龙珠尚在,他便还有几分可活,极度的疼痛与酷寒下巨龙已然麻木,只有一颗心在不断跳动。
他能感受到,离晏破舟越来越近了。
后半夜风雪依旧,两头熊妖带着萧行绛到了一处悬崖边,停住了。
萧行绛眸光微动,化为人形。
熊妖们见萧行绛到了地方,咆哮一声,从崖顶一跃而下,很快崖底传来巨物砰然坠落的声音,他们没有死,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睡觉。
一点荧光飘上空中,点点流光如烟火坠散,在片刻的光亮中萧行绛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熊妖不会跟他耍心眼,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晏破舟在这里。
入眼皆白雪,数尺厚的大雪中藏着他的小蛟龙。
萧行绛双手微微发颤,袖中红带飞出,飘飘荡荡地落在崖边古树下,继而倏地钻进雪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