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钰用手臂一抹,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我爹现在危险得很,谁沾上谁倒霉,我知道你爹也难,肯定不能明着支持我爹,好兄弟,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少年咬咬牙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我祖母那里打滚,我逼我爹没用,我祖母逼一定管用。”
潘钰连忙拒绝:“不行,薛大人那么厉害,官声那么好,官职那么高,都察院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犯事的切实证据,以风闻就判他斩立决,我岂敢让你爹参与其中?”
“要是连累你家出事,我万死难辞其咎,”潘钰握住他的手,泪汪汪道:“所以你千万别求你爹,将来若有机会,你爹能在朝堂上说一句公道话,或是不参与王振之流诬陷我爹就可以了。”
少年也泪眼汪汪:“你放心,我爹一定不会站王大奸宦那边的,但同窗一场,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可他能做什么呢?
少年一打量好朋友,眼泪掉得更凶了,大哭道:“潘钰,你怎么这样了?衣裳坏成这样了还穿。”
潘钰也哭道:“你不知道我们为回来付出了多少,公函要押解我爹回京复审,我和大哥都在军营里服役,不在回来之列,为了能回来,我们把东西都典当了,拿着钱上下打点,从军营到州府县衙,连文书都要塞二两银子才能拿到已经盖好印的公文,最后离开大同时,我和大哥身上只剩下两百多文。”
少年一脸不可置信:“那……那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就跟在押解的队伍边,他们坐车,我们就跟着车跑,他们吃公廨的饭,我们就挖野草野菜,现在正是春天,好歹饿不死……”
少年心疼死了,一抹眼泪,眼神坚毅道:“你等着,虽然我爹怕死又怕丢官,不能在朝上给你爹支持,但我能给你钱,你们回京租房吃饭要钱,你爹现在诏狱里打点也要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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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转身就往院子里跑,潘钰怎么叫都叫不住人。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少年才出来,他抱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把包袱塞进潘钰怀里,潘钰没防备,差点掉地上。
他摸了摸里面沉重的东西,默默地,感动地看着少年。
少年拽紧了他的手,小声道:“你拿去用,要是不够你再来找我,我去我外祖家一趟,我两个舅舅屋里也有不少好东西。”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有银票,有宝钞,一股脑的塞给潘钰道:“这些你都拿着。”
潘钰惊讶:“你哪来这么多银票和宝钞?”
少年压低声音道:“我的压岁钱,刚刚祖母也给了我一些,还有的从我爹屋里搜出来的,这些宝钞都是朝廷的,平时都不怎么用,虽然便宜,但也管用的,你都拿去。”
潘钰迟疑:“于睿,这钱不会是你偷的吧?”
“嘘——”于睿小声道:“这事你知我知,哦,还有潘大哥知,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爹丢了钱能不知道?”潘钰把钱塞回去:“你把你的压岁钱和从你祖母那里骗来的钱给我就行。”
他是想让好兄弟救急,却没想真让好兄弟插自己两刀:“你爹要是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于睿得意洋洋道:“不会的,这是我爹背着我娘藏的私房钱,他每半个月才看一次,前两天书铺给他结算稿费,他才偷偷藏起进去一笔,至少十天内不会再去看,等他现,只要我不说,我爹就不敢吭声。”
他机灵道:“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惹我娘生气,让我娘天天臭着脸,我爹更不敢吭声了。”
潘钰张大了嘴巴,扭头看向大哥。
潘岳冲他微微颔。
(本章完)